時光走進2012年,公眾視野中的李云迪著實令人意想不到:一襲閃亮紅裝在央視春晚亮相,與流行歌手王力宏跨界合作創意鋼琴《金蛇狂舞》,激情演繹出觀眾公認“最具新意的春晚節目”;國內一檔知名娛樂節目用“噢買尬”迎來了他的綜藝首秀,走下神壇的鋼琴王子展露出輕松生活的另一面,其中一段對當代知名鋼琴家的模仿秀讓觀眾不禁大呼“惟妙惟肖”。
當然,作為鋼琴家的本職工作,世界各地的巡演日程依舊繁忙,被業界稱之為轉型力作的新專輯《貝多芬》正處于發行熱潮。但在奔波忙碌的間隙,他總不忘與微博上的數萬粉絲分享他的心情,從音樂、朋友到美食、樂事,不時貼上“自戀”的大頭照。
這就是三十而立的李云迪,有些不同于從前那個只會出現在高雅音樂廳中正襟危坐的嚴肅音樂家形象,但這才是他愛鋼琴、愛音樂、愛生活的真實人生。
中國傳奇是這樣煉成的
2000年10月,波蘭華沙。第14屆肖邦國際鋼琴大賽進入到白熱化階段。鏡頭對準最后出場的李云迪,身材清瘦,黑發微卷,臉龐如玉,笑容含蓄。由于前兩輪的精彩表現,他的名次穩居第一。可在最后一輪,前面有五位選手都近乎完美地演奏了他的參賽曲目《e小調第一鋼琴協奏曲》,這位年僅18歲的青澀小伙兒能否頂住壓力脫穎而出?
鞠躬、落座,屏息入定。當靈動的顫音伴隨激情的叩擊傾瀉開來,一個如夢如訴的肖邦世界在他的指尖被還原?最后一個音符冉冉離去,觀眾全體起立為他喝彩,評委們也十分罕見地鼓起掌來。而他,良久才從那個世界里蘇醒過來。
結果已經無可爭議了。這是音樂界五年一度的“奧運盛會”,全世界最嚴苛的評委、最權威的媒體、最專業的樂迷用沸騰的熱情迎接了史上空懸了15年之久的金獎得主。
而在狂熱的歡呼聲中,李云迪自己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擁抱身邊的恩師但昭義,然后給遠在萬里之外的父母打個電話。因為他們在自己的藝術生命中至關重要。
他并非出生在音樂世家。9歲時,父母發現,管束這個小孩,最大的懲罰就是闔上琴蓋,而最大的獎勵就是彈琴彈得好,得到媽媽的表揚。
13歲,當李云迪考取四川音樂學院附中,母親為他毅然辭職。無論是在川音附中還是后來的深圳藝校,這位李媽媽都是出了名的嚴格。那時云迪在課下總是偷偷去玩乒乓球,但只要別人喊一句“你媽來啦!”他立馬扔下球拍跑得無影無蹤。
母親這樣解釋自己的嚴格:對于學習鋼琴,往往家長的毅力就是孩子的毅力。陪兒子練琴,不管多長時間我從不覺得累。云迪本身也很自覺,如果出去玩耽誤了練琴,無論回來多晚都會自覺補習兩個小時,而這只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云迪一直對鋼琴抱有濃厚的興趣。無論在哪里,只要看到有鋼琴,都要上琴演奏。
如果說母親給予李云迪的是人格哺育的話,那么在藝術上為他引航指路的就是但昭義。這位雄踞一方的中國鋼琴教育家在了解過愛徒的家庭狀況后,曾經連那點象征性的授課費也給免了,還不惜自掏腰包帶他赴美比賽。
而讓云迪更加受益匪淺的是但老師實實在在的“因材施教”。因為清楚云迪的能力,他曾因學生沒有順利完成背譜而毫不留情地把他轟出課堂;也因為讀懂了云迪對音樂特殊的感悟,他并不把自己在細節上的處理強加給學生。“我會經常反省教與學是否對路,因為越是天才,才華越容易受到損傷。”但昭義說。
人們把李云迪的成才看作“中國鋼琴本土教育的傳奇”,因為在獲獎之前,他和他的老師幾乎從未喝過洋墨水。然而這個“中國制造”的成功原因,并非傳統思維中的“狼爸”和“虎媽”,這里有必要的嚴格和管理,但是家長和老師懂得給予他更大的尊重和愛。
做“固執”己見的“獨裁者”
“鋼琴界的獨裁者”——英國《留聲機》雜志這樣評價李云迪,當然指的是鋼琴家在演奏中呈現出獨特的藝術個性。然而個性源自何處?這位外表看似溫文爾雅的鋼琴王子,自己曾多次坦言,“我其實是個非常固執的人。”
他堅持每年60場左右的音樂會,這個數量還不及一些同齡青年演奏家的一半。2001年,人們滿心以為他會在肖邦大賽后展開密集而風光無限的職業演奏家之路,而他卻選擇跟隨以色列名師阿里·瓦迪繼續深造,每年花一半時間在德國的漢諾威戲劇音樂學院過著簡單樸素的學生生活。
即使是在2006年取得最高演奏家文憑之后,商演的數量也基本維持不變。因為他每天仍要對著鋼琴心生敬畏地封閉練習兩到三個小時,花大量時間鉆研樂譜、閱讀書籍,聆聽前輩大師的演奏錄音。
就是在本就不多的演出安排中,他對音樂上的合作者也近乎“挑剔”:“哪怕向我伸出橄欖枝的是鼎鼎大名的柏林愛樂,若對指揮不了解,我也會不留情面地拒絕。”偶爾在感到狀態不佳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取消演出:“假如出現疲憊感,我會急剎車,你必須承認沒有人會欣賞一個機器人的演奏”——這讓經紀公司一度很頭痛,但也必須適應。
有位熟悉云迪的經紀人說:這是位酷愛說“不”的演奏家,與大多數青年鋼琴家相比,他的表演曲目更為專一。可是為什么多年來演出曲目相對單調,卻仍有眾多樂迷對他緊緊追隨?有位朋友告訴云迪,在他的演奏生涯剛剛開始的時候,也有一些無意識的小動作。而如今,無論是動作、表情、眼神都明顯內斂了許多。雖然不像之前彈得那么快那么興奮,但情感的表達卻更豐富,更充沛了。
其實,從另一個角度解讀李云迪所謂的“固執”,就是一種堅持,一種對于完美的執著追求。因為在他看來,每一次的演奏都是獨一無二的——這是對聽眾負責,也是對自己負責。
古典音樂,可以離我們更近
李云迪曾預言:“真正的藝術家在藝術上體現出的轉折都是以十年為一個跨度的。”那么若從2000年一戰成名算起,2010年當屬他的轉折之年,事實上正是這樣。
去年,在世界各國首腦云集的金磚五國峰會上,李云迪一曲酣暢豪邁的《在那遙遠的地方》讓所有來賓被中國的旋律深深打動。此后,一架獨家定制的紅色鋼琴開始伴隨他巡演的腳步,一張“全中國作品”專輯《紅色鋼琴》在中國共產黨誕辰90周年的紀念日首發。
而今年,之前始終走在“浪漫主義”之路上的李云迪第一次拿出“古典主義”的看家本事,把貝多芬三首最負盛名的奏鳴曲《悲愴》《月光》《熱情》展現給聽眾。那么,云迪在數年前就已攻堅過堪稱史上最難的20世紀作品《普羅科夫耶夫第二鋼琴協奏曲》,這次卻選擇了中國人最耳熟能詳的西方經典之作,他的用意何在?
《中國青年》:聽說《紅色鋼琴》是你自己的創意,而且醞釀了兩年之久。怎么會想到做這樣一張唱片?
李云迪:我一直覺得我們中國的旋律很動聽,有一種純凈的詩意。我14歲的時候,就和深圳交響樂團巡演了鋼琴協奏曲《黃河》,9歲登臺表演的一首《向陽花》至今仍是我返場的保留曲目。在這張唱片里,還有生趣盎然的《彩云追月》,京劇味兒的《皮黃》?不少新編曲目的創作我也參與了意見,算是在建黨90周年獻給祖國的禮物吧。
《中國青年》:剛剛發行的《貝多芬》,里面這三首曲子再熟悉不過了,之前已經有很多大師演繹過經典的版本。那么在選曲方面,你是怎樣考慮的?
李云迪:事實上在德國留學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打磨古典主義作曲家的作品,貝多芬這三首名曲是我個人非常喜愛的。這次沒有選擇那些晦澀難懂的曲目,是希望通過我的全新演繹,讓大家感受到古典音樂可以跟我們靠得更近。
《中國青年》:新專輯的發布會上,你說“未來我還有很多愿望和夢想要去實現”。那么對于未來,你還有什么樣的愿望和夢想?
李云迪:你知道嗎,在德國,即便是走在一些小城鎮,哪怕是計程車司機,對古典音樂作曲家都有深刻的認識。而在我們中國,雖然現在已經成長起全世界最多的音樂學習人群,但普遍來說,人們對于古典藝術的理解力和鑒賞力仍然有待提升。因此,這兩年除了世界巡演,我還會走訪高校,甚至在一些中學義演。三十而立,我想把中國的音樂介紹到世界去,也把最純正的古典音樂帶給國人。作為一名當代鋼琴家,我應該承擔起將歷史與現實連接,在古典藝術與普通觀眾之間架起溝通橋梁的重要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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