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當時剛獲得兒童心理學碩士學位,父親是研究土木工程的,他們都有著良好的家庭教育基礎。父親的家族在山東日照市濤雒鎮,是遠近聞名的書香世家,我的祖父肄業于上海復旦大學,母親則是那個時代極為少見的女知識分子。母親與父親青梅竹馬,兩人都在美國密歇根大學讀研究生,可謂志同道合、比翼齊飛。
生下我兩個月后,父母就帶著我回到中國,他們希望用自己的所學為祖國效力。沒想到,“七七事變”爆發,他們就帶著我開始了顛沛流離的逃難生活。從青島到南京,又到安徽蕪湖,再到上海、武漢,最后到達重慶,父親聯系到重慶大學的工作,母親也受聘于西南教育學院,全家終于安頓下來。
在遷徙與不安中,我長到了7歲,進入重慶的一所小學就讀。由于當時戰火彌漫,我的學習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第一天上學,空襲的警報就響了,當天的學習就這樣“流產”了。后來的學習也時斷時續,一個月上不了幾天課。父母決定讓我待在家里,他們自己來教我。白天,父母在大學里教書,就讓我在家復習功課、做作業;晚上回家后,他們檢查我的作業,然后教我新的功課。
母親是兒童心理學的教授,她很善于把握我的心理,可以說,我小學所受的教育,多半來自于母親。雖然她教給我知識,但是從不要求我去考100分,因為她明白100分對于一個孩子來說沒有什么意義,而培養孩子學習的興趣和對未知世界的探索精神才是關鍵。這一點,對我以后的學習和研究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若干年以后,有人問起我對戰爭的感想,我總是風趣地說:“它的好處是,我可以不必上學了。”抗戰勝利后,我們一家回到青島,父親把我送到德國修女辦的一所非常嚴格的天主教學校上課。因為此前我從沒受過正規教育,所以我的學習遇到了很大的困難。非常感激的是,我的父母從來沒有責怪我,反而常常帶我去聽京劇、看電影。
總之,我很感激我的父母,是他們把我引進了科學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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