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開元七年陽春三月,京城長安春光明媚,百花盛開。新科進士江濤此時此刻的心情就像這春天的陽光一樣,開闊而又晴朗。明天就是新科進士在曲江宴游的日子,吃罷午飯,春風得意的江濤獨自一人來到戶外,漫步在人潮如涌的長安西市大街上。
“算命了,算命了!”突然,一個飽經滄桑的聲音直朝江濤耳朵里鉆。江濤循聲望去,但見馬路邊一位白發老人席地而坐,正在高聲招攬生意。
“算命?”江濤心想,這些擺攤算命之人大都是憑借一張鋼牙利齒,巧舌如簧,靠欺騙世人混口飯吃。我現在已經考中進士,這輩子官飯是吃定了,我何不讓這位算命人給我算一下,倘若他算得準倒也罷了,若算不準,哼!想到這里,他信步來到老者身邊,問道:“老先生,你算命準不準呀?”
算命老人抬頭看了江濤一眼,說:“算不準,分文不??!”
“那好,你算算我這輩子是不是吃官飯的?”
“請先生報出自己的姓名和生辰八字?!?/p>
江濤如實報了自己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后,老頭兒雙眼微閉,右手拇指在其余四指關節上來回轉了幾圈,睜開眼看著江濤說:“先生想讓老夫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當然是說真話!”
“恕老夫直言,先生這輩子命中注定不是吃官飯的?!?/p>
“此話怎講?”果然是個騙子,江濤雖然感到非??尚?,但還是耐著性子問道。
“先生姓江名濤,‘濤’與‘蹈’諧音,‘江蹈’,乃江心覆舟之兆也。再結合先生的生辰八字,老夫以為先生這輩子注定與官飯無緣!”
“哈哈……”未等算卦人把話說完江濤就哈哈大笑,說:“一派胡言亂語!實話告訴你,我是今年的新科進士,皇上很快就會給我加官進爵了,你怎么能說我這輩子不是吃官飯的呢?”
“先生以為我命算得不準可以不給我算命錢,”老人聞言并不氣惱,依然不緊不慢地說道:“但我卻不能昧著良心說瞎話。先生是個讀書人,應該知道考中進士和拿朝廷俸祿完全是兩碼事?!?/p>
“臭老頭,等我吃了官飯以后再來找你算賬也不遲。”江濤聞言萬分氣惱,剛才還興奮異常的心情經算命老人這么一說頓時全無。他惡狠狠地瞪了老算命老人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長安城含光門外有一座高七、八丈高的司天臺,俗稱“靈臺”,是朝廷專門為天文專家觀察天象而修建的,江濤的父親江天慶就在這靈臺里供職。江濤算命的第二天凌晨,雞剛剛叫三遍的時候,江天慶就急急忙忙地回到家里。喊醒還在熟睡的江濤,陰著臉命令道:“天明后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里,那里也不能去!”
江濤揉了揉眼,大惑不解地問道:“爸,您明知道我今天要和狀元郎一起參加曲江宴飲,為什么不讓我出門?”
“你今天要是膽敢走出家門一步,小心我打斷你的腿!”江天慶依然鐵青著臉,口氣十分強硬,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接著江天慶又命令家里其他人要看好江濤,絕不能讓江濤邁出家門半步。說罷,他這才緊鎖大門,轉身朝靈臺走后。
一年一度的曲江宴飲是京城長安一年之中最為熱鬧的一天。因為這時候正是踏青的時節,又適逢新科狀元和進士們在曲江邊宴飲,所以就連皇帝也常常帶著文武百官來到曲江邊,與民同樂。如此熱鬧的場面誰不想參與?一大早,太陽才剛剛露頭,長安城里的市民們,尤其是少男少女們就沐浴著溫暖的陽光,潮水般地涌向位于長安城東南方向的曲江邊,爭相一睹新科狀元的風采。然而,此時寒窗苦讀多年,好不容易考中進士的江濤卻不明不白地被父親堵在家里,急得他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眼瞅著曲江宴飲的時間就要到了,急不可奈的江濤趁家人不注意,悄悄把梯子扛到后花院,打算從后花院翻墻出去??僧斔刂葑优郎蠅︻^,朝墻外一看,頓時兩眼發黑,兩腿發軟,一丈多高的院墻他一個文弱書生實在沒有勇氣跳下去。
就在墻頭的江濤萬分焦急,感到束手無策的時候,忽然看見墻外不遠處走來一個趕車的中年人,他連忙向那個人求救。中年人似乎是個熱心人,聽到喊聲立即把車趕到墻腳下,把車穩穩的停了下來。然后,他站在車上,打了一把手,輕輕地把江濤扶從墻頭扶到車上,接著又從車上跳到地上。
走出家門的江濤高興得不知說什么好,因為時間緊迫,他頭也顧不上回,邊跑邊說道:“謝謝大叔,謝謝大叔!”話沒說完,人早跑得沒影了。
江濤家所在的長安城昭國坊位于永崇坊以南,進昌坊以北,而進昌坊就在大慈恩寺(大雁塔)旁邊,距離曲江只僅有一里多路的光景。所以江濤到達曲江邊時,其他進士們也大都剛剛到達不久。
新科狀元見進士們全都到齊了,連忙招呼大家上船。進士們個個精神飽滿,容光煥發,喜氣洋洋。江濤隨眾人依次登上了朝廷為他們準備好的一條龍船上。龍船并不算大,上面只擺放著三張桌子,桌子上放著酒菜和筆墨紙等。眾人依次坐定后,狀元郎端起酒杯,說了幾句開場白,眾進士們紛紛站起身來,高舉酒杯,相互祝福,開懷暢飲。船夫則慢慢地搖著擼,將船劃向江水。
前幾天剛剛下過一場暴雨,曲江池水因此猛漲,水面也顯得更加寬闊,龍船緩緩地朝江心駛去。
酒過三巡,眾人在狀元郎的倡議下,紛紛拿起筆,飽醮濃墨,揮毫做詩。滿腹錦綸的進士們個個躊躇滿志,文如泉涌,片刻之間人人面前都做了一首甚至二首、三首詩。這時一位進士站起身來,對著眾人說道:“諸位同年,想當年同是陽春三月,王羲之同謝安、孫綽等41人在紹興蘭亭修褉,眾人飲酒賦詩,匯詩成集,王羲之即興揮毫作序,這才有了千古流傳的《蘭亭序》。今天我們30人一起曲江宴飲,揮毫做詩,何不請狀元郎亦為我們的詩集作序一篇?”
此等好事,眾人豈有不應之理?這位進士話音未落,眾人便齊聲叫好。狀元郎聞言自然是欣喜異常,他當仁不讓,二千多字的序言一揮而就。
狀元郎剛剛把序寫完,未及將手中毛筆放下,眾進士們就迫不及待地涌到狀元郎身邊,爭搶狀元郎手里的序言,都想一睹狀元郎的文采。
悲劇就在這一瞬間發生了:由于船上30個人,三、四千斤的重量突然全都集中在龍船一側,船身在瞬間失去了平衡,側翻在曲江中,包括狀元郎在內的30進士全都掉在江心。
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等岸上看熱鬧的人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開始搶救時,打撈上來的只是一具具令人慘不忍睹的尸體。
江濤葬身曲江的噩耗傳來后,江天慶不由仰天長嘆:“天命難違,天命難違呀!”
原來,昨天晚上,江天慶在靈臺上仰望天穹,觀察天象??粗粗蝗淮篌@失色。原來他發現了一個非常奇異的天文現象,依江天慶的所掌握的天文知識,他認為這種奇異的天文現象預示著人間將有一場較大的災難,具體來說它預示著近日將會有30個知名人士同時遇難身亡。
“30人?”江天慶不由大吃一驚,原來今年放榜的進士恰好是30人,兒子江濤即是其中之一。明天就是曲江宴飲的日子,會不會發生不測呢?想到這里,他連忙急匆匆趕回家,命令兒子老老實實地呆在家里,目的就是為了讓兒子躲過這一劫。那知天意難違,江濤最終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劫!
關于這件事,史書記載語焉不詳,這其中的的原因,呵呵,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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