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奧運冠軍到科級干部,再到淘寶店主,這個艱難的決定,能不能讓昔日的奧運冠軍華麗地轉身?
沖動的冠軍
其實不管是奧運冠軍還是青年干部,外人眼里的勞麗詩一直處于“戴官帽”的狀態,但這種狀態在2013年年底戛然而止——她主動從共青團廣東省委辭職。
2014年6月,勞麗詩的長微博《可以不華麗,但必須要轉身》在網上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我要做體育以外的事,外面的世界這么精彩。”在勞麗詩眼里,很多人最大的遺憾不是沒有成為別人,而是從來沒有真正做過自己。在旁人眼中,勞麗詩的辭職決定相當大膽。“你應該找好后路再離開”“進入團省委工作挺難的,不好好珍惜”,她的周圍充斥著猜測和質疑。“我需要靜一靜,停一停。”27歲的她認為,哪怕在正確的道路上放慢腳步,也好過在錯誤的道路上一路狂飆。
休息半年后,她下海創業。最初,她希望開一家服裝店或者甜品店,但考慮到實體店成本過高,最終選擇開了一家賣雕刻木飾品的網店。“先開淘寶店做個嘗試,投入小,萬一失敗了也沒什么。”
勞麗詩覺得自己是“想事情比較悲觀,但決定了就一定要做好的人”。為了打造自己的品牌,她給網店取名為“勞麗詩雕寶”,希望用自己的名字來提高網店的知名度。開業之前,她花了三個多月時間,鉆研各種雕刻手串飾品知識,學習如何觀察原材料的成色。籌備期間,她又兼任模特和攝影師,拍照放到店鋪和微博上宣傳。開業時,她還定制了很多小禮物,包括自己的簽名照,搞了一場人氣火爆的促銷。
走出體制后,她在時間上贏得了自己。在團省委時,由于工作忙,她根本沒有時間顧及自己的興趣。如今,除了生意上的忙碌,她還喜歡看看電影,讀讀書,玩玩微博。這種改變的勇氣,為她贏得了各方面的掌聲,任志強和崔永元等微博大V紛紛點贊。她還在網上與網友互動,品牌名稱“詩人定制”就是來源于一次她向網友征名的活動。
從走出體制到下海經商,勞麗詩更像是一種從精神到行動的自我救贖。
掙脫藩籬
自從2004年雅典奧運奪冠后,勞麗詩就再也沒有站上國際大賽的舞臺。“雅典奧運會剛比完,我就落選國家隊了。”因為傷病,奪冠后的勞麗詩被下放回廣東省隊訓練,最終在中山大學結束了自己的職業跳水生涯。
2011年從中山大學畢業后,通過參與一次公益活動,勞麗詩碰到當時的團廣東省委書記,被招進團省委公益中心,成為一名公務員。對于退役的運動員而言,能進入行政單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周圍的人覺得她有奧運冠軍的光環,團委又是培養年輕干部的地方,對她的仕途充滿了期待。
但勞麗詩沒有想那么多,和當年刻苦訓練一樣,她工作賣力,把頭發留長,穿一身干練的職業西裝,腳踩高跟鞋,每天早上上班,晚上加班到12點,寫各種新聞稿和講話稿。“我就是想證明自己,除了跳水,別的事情也能做好。”
盡管每月加上2000元的奧運冠軍津貼,勞麗詩能拿到7000元工資,高過周圍的同事,但堅持兩年后,她還是感到了極度不適。
她平時聊天喜歡直來直往,在單位跟人相處這種個性容易得罪人。“當時我是主任助理,位置處于主任和科員之間,就像漢堡一樣!”人際關系遇到瓶頸的她,時間久了便感覺每天耗費在人事關系和加班上的生活毫無意義。“我可以一眼看穿我未來的人生。”
在成為公務員后,由于身份所限,勞麗詩拒絕了很多企業的活動邀請,雖然很早就注冊了微博,但一直沒怎么發言。走出體制后,她在微博上變得異常活躍。“那個時候說話分該說的和不該說的,不像現在,分想說和不想說的。”她說,這才是自己真正想過的生活。
輿論場里,她被樹立成與舉國體制對立的叛逆典型,并被貼上各種標簽加以解讀和對比,比如“第一個主動脫離體制的奧運冠軍”和“第一個開網店的奧運冠軍”等。
搏擊風浪
自己把握自己的命運,勢必帶來更大的挑戰。運動員就像她前20年學的專業,做生意就好比換專業,勞麗詩感覺就像一個人在海里搏擊風浪,既有擔心也有信心。
在開木雕飾品網店之前,她考慮過很多項目,但她覺得大多都超過自己的能力范圍。機緣巧合的是,由于平時有佩戴小葉紫檀飾品的習慣,她結識了一位來自福建的木雕商人。通過進一步接觸,她發現,喜歡把玩這類飾品的圈子很大,并且木雕飾品單品價格不菲。隨即她感到,這是個商機。
雙方一拍即合。這位商人朋友負責供貨,勞麗詩則擔起了從收貨到拍照展示,再從打包快遞到后期客服的全部流程。對一個女性而言,剛開始一切都很辛苦。“開業那幾天有很多朋友到店里捧場,有時候需要忙到深夜。”
一次,勞麗詩忙中出錯,把一位顧客的訂單寫錯了。盡管她及時道歉并更正了錯誤,甚至還耐心跟這位顧客解釋了一天,但對方仍然不依不饒,在她的微博評論與私信里不斷投訴。“顧客并不會因為我是奧運冠軍就輕易讓步。”
更大的困難是在捧場期過后。由于勞麗詩的店鋪規模不大,在淘寶上知名度有限,開業促銷后流量迅速下滑,每天的下單量基本不會超過10個。這讓勞麗詩一度陷入焦慮:“店鋪流量下滑我就找原因:是產品過于單一,價格有些偏高,還是導流做得不夠好?”在跟很多顧客聊天后,她決定調整產品種類,從原來單一的比較素的木雕飾品,向更加年輕化與時尚化的方向發展。
2014年9月下旬,勞麗詩再度成為世界媒體關注的焦點,此時她的身份是阿里巴巴在美國紐交所上市的8位敲鐘人之一。“我現在開網店,通過自己的努力,告訴其他運動員,其實我們也有很多方向可以選擇。”而碰到問題解決問題的創業過程,讓勞麗詩感到了一種真真切切的存在感,更大的存在感還來源于她與外界的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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