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文明建設局的會議室里,座無虛席,局長大劉坐在主席臺上,侃侃而談:“抓精神文明,首先要從孝敬父母抓起,百善孝為先,羊羔方知跪乳,烏鴉也會反哺,何況我們是人,我們都是娘生爹養的,他們吃苦受累,我們不去孝敬他們能行么?不孝順的子女,他們就不是人,是畜生,豬狗不如!”
“嘩——”會場上響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就在這時,秘書急匆匆的走進來,湊在局長耳邊輕聲說:“老爺子去世了!”
“什么?怎么去世的?”
“聽說他是在精神病醫院,爬煙囪自殺。”秘書小聲說。
“你再去打聽打聽,回來告訴我。”
“那老爺子的尸體怎么辦?”
“先放在太平間,以后再說。”
秘書又匆匆的走了。
參會的人員開始有些*動,劉局長輕輕的的咳嗽了一下,會場立刻又靜了下來,他清了清嗓子,又繼續講話。
老劉的尸體靜靜地躺在醫院的太平間里,醫院為他請美容師給他化了妝,單等著他的兒子大劉來處理。但是老劉的尸體在太平間里一放就是一個星期,院方聯系他的兒子大劉,手機都是出于關機狀態,醫院也沒有辦法,只好等待。
老劉自殺的消息很快被媒體傳揚出去,那些大報小報的記者,聽到這個消息,像蒼蠅見了腥一樣,連篇累牘,追蹤報道。
通過報道,大家也了解了關于老劉的許多事情。
老劉名字叫劉津。今年六十五歲,兒子就是精神文明建設局的局長大劉,老劉年輕時死了老伴兒,是他又當爹又當娘,一把屎一把尿把大劉撫養成人,從小學,到中學,從大學畢業,到分配工作,都是靠著父親干建筑活,掙錢來供給的。
自從兒子結婚成家,以后又提拔局長以后,很少回家,把父親孤單單的撂在家里,父親想找個老伴兒,大劉堅決不同意,怕給他這個當局長的丟臉。老劉自己悶在家里,憂郁寡歡,得了精神分裂癥,大劉怕大家知道他有個得精神病的父親,便讓秘書悄悄地送到了精神病醫院進行治療。自從老劉住院后,他這個當兒子的,一次也沒有到過醫院。經過這一階段的綜合治療,老劉已經完全恢復了意識,他每天都主動幫護士做好多工作。當聽說馬上就可以出院時,那個興奮勁兒就別提了。成天唱唱咧咧的像個小孩子,早早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利索,就等著兒子來接他回家了。誰知一連等了好多天,兒子那里杳無音信,所以這幾天心情特別低落。總在那里喃喃自語,說自己是個廢人,沒人要了。沒想到,此次出來幫護士為患友到食堂打飯,竟然爬上了大煙囪,走上了不歸路……
這一天,醫生們剛上班,一份法院的傳票,放在了院長的辦公桌前,還有原告的民事訴狀,訴狀里寫道,醫院方面管理不當,導致病人自殺身亡。要求院方賠禮道歉,賠償撫恤金,精神損失費等50萬元。
開庭審理的那天,在法庭上,大劉痛哭流涕,訴說了父親的不容易,和他對父親的孝心,父親因患精神病,在醫院自殺,醫院應負全部責任,理應賠償一切損失。
案件正在審理過程,醫院里老劉的主治醫生,滿頭大汗,連白大褂也沒有脫,急急忙忙跑進了法庭,他一邊氣喘吁吁,一邊高喊:“遺書,遺書,老劉的遺書——”
法官接過遺書,先讓大劉辨認字跡,看是不是父親親筆所寫。經大劉確認后,法官當庭宣讀:
“我是劉津,我的兒子是個局長,自他當上了局長以后,對父親不管不問,導致我精神失常,他又把我送進了精神病醫院,但是,他連一趟也沒有來,我活在這個世上,簡直成了一個多余的人,所以,我選擇了自殺。首先聲明,我是在清醒的時候自殺的,與醫院無關,我那兒子,如果還有良心的話,就把我的骨灰,埋在他的母親身旁,如果他喪失了良心,骨灰就扔了算了,周總理都不留骨灰,何況我這個小人物。我死后,我的撫恤金,全部交給精神病醫院,使那些因家庭困難,治病難的人,得到及時的治療。
謝謝醫院的領導、醫生和護士在我生病期間無微不至的關懷。
永別了,醫生!永別了,護士!
年月日,劉津。”
大家聽了,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大劉身上,這時大劉,大汗淋漓,他站起來,氣急敗壞的說:“假的,全是假的。”然后,甩手離開了法庭。
“劉局長,老人的尸體怎么辦?”精神病醫院的院長問。
“不要了,你們愿意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吧!”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