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驚魂
故事發生在五十年前。在雪峰山腹地的月溪山間,當時古木參天,是個典型的原始森林。山林里野豬成群,經常四處糟踏莊稼。而且,山里時常有老虎出沒。那一聲聲虎嘯在山林里回蕩,使山林里悠閑的氣氛剎那間緊張起來,人們聽到不由心生膽怯,毛骨悚然。這山里的人們從小便不斷聽說這老虎吃人肉的故事喲。
且說月溪街上有一戶肖姓人家,戶主長得牛高馬大,生了一副熊心豹膽,有著一番靈猴身手。此人不聽家人勸告常深夜在密林間穿行,鄉人送他一個美名——肖大膽。一個夏日的夜晚,肖大膽的表兄房屋上梁,特邀他前去幫忙。表兄家在管竹,離月溪不遠約摸五六里路程。不過攀越一道山嶺,跨過一條小溪,穿過斜斜的密林,再爬上山坡就到了。新屋上梁多在黎明時分,所以肖大膽也不急于動身。
入夜,肖大膽準備悠閑地吸完一斗煙就動身。只見肖大膽慢條斯理地從門旮旯里找出一根黑不溜秋的長長煙桿兒。你可別小瞧這煙桿兒,它可是肖大膽的寶貝兒,是用純銅打的,那煙味經過了這長長的管后再吸入嘴里,簡直夠味夠力,撼人心脾。
吸足了煙,養好了精神,肖大膽從墻壁上取下刀套往腰間一系,又把磨得飛快的柴刀插了進去。這樣做,一來可防身,在山林間行走萬一遭猛獸攻擊能派上用場;二來也好順便在路旁剁些好柴火回家。肖大膽手捏著長長的煙桿兒出發了。
翻過了長長的山嶺。面前是一片片斜斜的開闊地,都種著密密的玉米。突然,玉米地里傳來“畢畢剝剝”的聲音,繼而聲音越來越響。肖大膽想:肯定是那該死的野豬又來啃玉米了。“響動這么大,今晚我倒要看看來了幾頭野豬,到底是多大的野豬?”肖大膽躡手躡腳地朝不遠處的一小土坡上走去。小土坡上已長滿了蒿葉雜草,它是這片莊稼地的制高點,可一清二楚地看野豬。還有那長長的蒿草作掩護,安全著呢。
玉米地里面傳來“咔嚓、咔嚓”啃玉米桿兒的聲音,還有野豬“呼嚕、呼嚕”的喘氣聲。肖大膽想若今晚有一桿獵槍也好,也能收拾掉一兩頭。不過,他想天明后可來放鋼套兒,說不準也能套上一兩只肥野豬。肖大膽美美地想著。手不由自主地揮舞著、比劃著。驀地,他的手觸到了一個軟乎乎、毛茸茸的東西,還帶著絲絲暖意。肖大膽下意識地低下頭,睜大眼看去。真可謂不瞧不打緊,一瞧瞧散了六魄,瞧飛了七魂。原來是只大老虎來到了他身邊。老虎來這兒干嗎?老虎一定是來伺機捕食野豬的。肖大膽全身哆嗦著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
老虎也發現了肖大膽,它一聲長嘯,向肖大膽撲來。肖大膽想這下完了,今晚定要喪生虎口了。肖大膽本能地舉著長煙筒指向老虎,希望能抵擋一下。老虎也許是太急了,撲過頭了。老虎“咚”地一下,把長煙筒震到不知何方去了。還好,老虎沒咬到肖大膽,把肖大膽壓在了身子底下,肖大膽的頭剛好在老虎的咽喉處。說時遲、那時快,肖大膽用頭頂住老虎的咽喉,雙手抱緊老虎的脖子,雙腳緊緊夾住老虎的肚子,好像倒騎著老虎。
老虎張開血盆大口。可什么也沒咬著,只好一聲長嘯,嚇得玉米地里的野豬四下逃竄。肖大膽腦海里一片空白,好像吸血蝙蝠似的,緊緊地貼著老虎。一分鐘、兩分鐘……時間在慢慢地流淌,老虎使不出什么新招,自己倒害怕了,一向八面威風的它,居然有人敢用頭頂住它的咽喉,用手緊握著它的脖子。而它渾身是勁卻一點兒也使不上。僵持了許久,老虎終于惱怒了,它跳躍起來,企圖把肖大膽摔下來。老虎越是跳得厲害,肖大膽越是頂得緊,抱得緊,夾得緊。
老虎帶著肖大膽一陣狂奔,肖大膽始終像磁鐵似的緊緊吸附在老虎肚皮上。老虎漸漸感到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了,因為肖大膽的頭對著老虎的咽喉越頂越緊,手也抱得死死的。老虎還以為碰到神了,內心有些空虛了。它只好沒命似的狂奔,只聽得腳下的石礫子“嘩啦啦”地響……
這一折騰就是大半夜,老虎實在是太累了,它放慢了速度。肖大膽呢?說啥也不敢松懈,他知道,只要一松手,便會掉下來,只要一掉下來,自己便會變成老虎的美餐。盡管肖大膽也疲倦得要命,可求生的意念支撐著他,頭頂得越來越緊,手抱得越采越緊,腳夾得越來越緊,就像是桶匠師傅用鐵箍兒箍木桶,越箍越緊。
老虎除了狂奔,再也使不出什么新招,看采真的是黔驢技窮了。老虎跑到一個山崗上。下面是斜斜的下坡路。老虎一不留神,竟從坡上跌倒,一個勁兒地向下滾動。肖大膽意識到不妙,他貼得更緊了,只覺得老虎在翻滾,自己也在滾。荊棘兒,石頭兒撕咬著他的衣服、他的皮肉。他只感到刺心般的疼痛。然而,肖大膽的手、腳一刻都不敢怠慢,仍舊緊緊地抱著、夾著。
只聽得“嘣”的一聲,老虎不再滾動了,他們也已經到坡底了。老虎一動也不動,肖大膽一動也不敢動。也許老虎是太累了吧。肖大膽鉗子般地牢牢夾住老虎。此時,山林一片寂靜,一片漆黑,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偶有貓頭鷹毛骨悚然,“嗚喔嗚喔”地叫著。肖大膽感到自己好像死了,貓頭鷹是在為自己舉行一個簡樸而沉重的追悼會。肖大膽子想到了自己八十好幾的老母親傷心的樣子,眼淚簌簌地流下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山谷里也有了些微微的曙光,黎明已經來了。咦,老虎怎么還是一動不動?莫非……個念頭在肖大膽腦海里閃過。肖大膽試著松開一只手,但立馬又抱緊,肖大膽又試著松開一只腳,立馬又夾緊了。反復了好幾次,老虎都沒有反應。“老虎難道累得不行了,睡覺了?”肖大膽心想。想著、想著,肖大膽感覺有點不對勁。他貼著老虎,分明已聽不到老虎的心跳,感覺不到老虎的呼吸。而且覺得老虎身上也開始變得冰冰涼涼的,老虎死啦!肖大膽終于相信了自己的判斷,臉上涌出劫后余生的微笑,內心泛起快樂的浪花。
肖大膽終于敢松開手。松開腳。他搓了搓雙手,跺了跺雙腳,還好,沒大事,都很靈活。在他跟前,老虎耷拉著頭,全身松軟著,一動也不動,再也找不到先前的八面威風了。肖大膽一摸刀套,柴刀還在,他拔出柴刀,朝老虎頭上猛砍幾刀。肖大膽把柴刀插入刀套,蹲下身子去拖老虎,折騰了一晚上,人已筋疲力盡,別說一只大老虎,就是一只小兔子怕也提不動了。
歇息了片刻,肖大膽踉踉蹌蹌地向鄰近的院子走去。這個院子就是他要去幫忙上梁的表兄家。等他趕到表兄家時,上梁儀式已經完畢。鄉親們拿著撿到的米花、糖果、糍粑正樂滋滋地品味著,談笑著。肖大膽的到來,的確讓大家大吃了一驚,仿佛看到一個外星人一般,肖大膽身上和衣服已爛成了碎片,身上滿是一道道血痕,血肉模糊,這才叫慘不忍睹。
表兄問:“肖大膽,咋的啦?”
一望見親人,肖大膽說不出話來,只覺得淚水不爭氣地不斷簌簌往下滴落。
“別急,別急,歇口氣兒再說。”表兄勸慰道。
表嫂沖好一大碗紅糖水端過來。
喝完糖水,肖大膽緩了緩神,慢慢地述說了他一夜的傳奇。
鄉親們聽了,都嘖嘖地贊嘆著。表兄帶著幾個人隨肖大膽來到山坡底下。老虎虎頭上正流著血。其實,大伙也知道,老虎不是被柴刀砍死的。死因有三:一是被嚇死的;二是被累死的;三是被肖大膽憋氣憋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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