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戲是演員操縱木偶演出故事的戲劇。在魯北農村,當地人管木偶戲不叫木偶戲,而是叫“耍葫蘆頭兒”。
王局第一次看木偶戲是在文化館挖掘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匯報演出時。舞臺上,幾個木制的人物在音樂和鑼鼓聲中,隨著劇情唱念做打,一招一式,喜怒哀樂,竟像那么回事,以至于等到演出結束,演員出來“亮相”時,竟只有一人!所有木偶動作,均有演員一人憑幾根線操作,所有語言均出自演員一張嘴里,耍盡“葫蘆頭兒”。
看完木偶戲,主持人要求領導發表意見。王局是在另一會議剛結束時被臨時“叫”來應差的。來的倉促,又因不到配備秘書的級別,剛剛取消了自己的“秘書”編制,單槍匹馬而來。看的時候,王局作為參加本次活動的“最高長官”,坐在醒目位置,心隨劇情走,只顧笑得前仰后合,沒一點思想上的準備。正心急火燎,胳膊被輕輕碰了一下,低頭,一張紙遞了過來。王局掃了一眼,想照“紙”宣讀,但望著舞臺上還沒有收拾的“葫蘆頭”兒,心里忽然像被啥東西撞了,“咯噔”一下。索性推開那張紙,“這個,啊,那個,啊”的磕巴了一陣,慢慢找回了二十年前站在講臺上當老師的那種感覺,說話逐漸順溜起來,“木偶戲嗎?唵,就是以木偶為道具的戲。唵。木偶戲中的木偶,雖然在舞臺上活靈活現,呼風喚雨,但他還是個木偶么,木偶當然是沒有思想、沒有靈魂的了。他是個表演工具么,是個思想的載體,但它表達的是幕后演員、編劇也就是群眾的期望么。小舞臺,大生活。舞臺即生活,生活即舞臺么。這本身就是一個具有諷刺意味的戲劇品種么。我們現在將它挖掘出來,搬上舞臺,既有弘揚歷史優秀傳統文化的意義,又有很好的現實教育意義么。”王局講完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里忽然有種釋放了長期壓抑著的一口氣,終于做了一回自己的感覺。
王局看似隨意的即席演講,受到與會的市里專家一致好評。市文聯主席是個學究,稱贊王局是個儒官。聽到這里,王局忙插話說,“領導過獎,不過是個九品芝麻官,以前官不大,了不小,忙于應酬官場上的雜事,依賴秘書寫稿子,習慣了念稿子,說這些正確的廢話,腦子空空的,比臺上的‘葫蘆頭’強不了多少。如今改進作風,‘小試牛刀’而已,不試而已,一試還真找到了一點感覺。”
其實王局以前是中學的一名不錯的語文老師,后被抽到機關當秘書,給領導寫稿子。后來自己當了個不大的領導,又讓別人給自己寫稿子。起初還真不習慣讀別人給寫的稿子,別人寫的稿子自己總要改得面目全非,一來二去就懶得再動腦子了。
“回歸本源了,以后我得做那個木偶戲中的那個牽線的。”王局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