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件外套，里襯羽絨，外層防水，是孩子去外地出差，買回送我的禮物。在嚴寒的冬季，就可以像披了床棉被似的穿在身上，溫暖又輕便。但這件外套也有缺點，穿上或脫下時，常常一不小心或是用力不當，衣服就卷進了兩條密合的拉鏈里。
我知道這是件廉價的衣服，至少是件工藝有瑕疵的東西。可是我還是愛穿，盡管還是經常如手槍卡彈般的讓人窘困又氣憤。只是經歷次數多了后，我才知道愈是慌急，就愈會忙亂，像極了溺水的人，愈是盲目地掙扎，愈會下沉。而拉鏈被，卡住時，需要的是心平氣和與不慌不忙，先試試后退、再試試前進，就像貌似駛進了死巷的車輛。喜最終都能退身而出，或從旁邊找到出路。
我常因為有了這樣脫困的經驗，而有著無以言、宣的喜悅。更重要的是，我發覺這件有瑕疵的外套，正如我們生活的家庭、我們手中的這份工作，甚至是這個社會，都有著不完美，都有經常被卡住的拉鏈。
我們總是在怪罪其他人，卻忘了自己的個性與態度。猶記得自己在年輕時，也陷在被卡住的拉鏈中，在試著上扯下拉、左沖右突都無效后，一股憤怒的火苗就無端升起。我真的拿起了剪刀，剪破了衣服，逞了快刀斬亂麻的快感，卻因此喪失了一件完整的衣服。
到了老年的時候，我才知道，有著順暢的拉鏈是種幸福，卡著拉鏈的生活是種常態。拉鏈被卡的時候，我們是逞一時之快地把衣服剪破，還是心平氣和地尋求脫困良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