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柱是個打工仔,這天,他領到老板拖欠了他仨月的工資后,真是高興壞了!他先是好好洗了個澡,下館子美美吃了一頓飯,便大踏步來到天橋上看景致。
5000多塊啊,可不是個小數目!劉大柱忍不住內心的喜悅,取出兜里的塑料袋,剛打算再數一遍錢,誰想天有不測風云,一陣旋風刮來,他的手不由一抖,那包著錢的塑料袋竟呼地一下,掉到了橋下頭!這不是要命嗎?劉大柱不敢怠慢,忙繞到橋下去找,可是那兒人來人往的,哪里還有塑料袋的影子!
劉大柱出了一身冷汗,正萬分絕望時,忽見前面一對母女模樣的人,邊走邊說著悄悄話。那個年長一點的,顫聲道:“阿霞,誰說老天不長眼?這不是掉錢了嗎?”聽到這兒,劉大柱趕緊追上去,給人家鞠了個躬,問是不是撿到錢了。那年長的臉色突然一變,不住地搖頭,也再不說話。劉大柱急了,大聲說:“我都聽見了!還我吧,我請您們吃飯好吧?”可誰想,不管他怎么說,那年長的就是鐵了心,一個勁兒地說沒見!劉大柱沒辦法,帶著哭腔哀求道:“大媽,我是給我弟弟攢學費的,他快要讀大學了啊。”這時候,那個叫阿霞的姑娘輕咳一聲,說:“媽,給他吧,咱就聽天由命吧。”
阿霞媽這下沒轍了,她把那個塑料袋還給了劉大柱,抹淚道:“我也不是貪錢的人,要不是人在難處,我……”阿霞挽住媽媽的胳膊,笑道:“媽,沒事!我這病大不了不治了,興許也死不了。”聽了這話,劉大住便不由多了一句嘴,問她們怎么回事……原來,這阿霞也是個打工妹,不過她很孝順,出門總是跟媽媽在一起,這幾天她突感不適,不成想一檢查竟是小腸瘤,要立即動手術,得花不少錢,她們為此很做難!
說到這兒,母女倆又憂愁起來。劉大柱勸了她們幾句,覺得沒什么效果,便說:“要不,我這錢借給你們吧,我也不是有錢人,到時候一定得還我啊。”媽媽聽了這話非常高興,忙接過劉大柱的錢,一個勁兒地說謝謝。阿霞也大喜過望,她把她的電話號碼告訴了劉大柱,并保證她不會換號,將來絕對還錢。
劉大柱當時覺得還怪開心,可一回到住處,他便有點懊悔了:我是不是傻蛋啊,咱一個農民工,自己都泥菩薩過河了,還去幫助別人?但問題是那種情況下,我真的沒法走開啊。
過了幾天,劉大柱到底心里不踏實,便給阿霞打了個電話,當然,他不好意思提錢,只是問了問阿霞的病情。阿霞非常感動,說手術很成功,不過還要住一個月院。見她也不提錢,劉大柱親自來到醫院,他掙錢也不容易,不想在阿霞身上多花錢,所以當時只是帶了二斤桔子,有個看望病人的意思就行。
可是沒想到,阿霞見他來了,竟忍不住哭道:“大柱哥,我沒有別的親人,你借錢給我,還來看我……”劉大柱一下子呆住,人家躺在病床上,還這樣說話,咱怎么能再要帳?他不自然地笑道:“別提我那錢了,好好養病吧。”說這話時,他直想抽自己一個嘴巴。
他沒有在那兒多待,回來后,他想起了老家的弟弟,便打過去電話,問他的學習情況。不料想,弟弟沉默了一下,居然說不打算上學了,原因是家里窮,哥哥負擔太大。劉大柱一聽這話,當即火道:“好!可以!不過,你少不了一頓打,我以后見你一面,就打你一回,不信你試試!”劉大柱什么都能容忍,就是不能容忍弟弟不上學。他掛斷電話后,不禁想道:到高考時候,阿霞能還我的錢嗎?弟弟的事,可是千萬不能耽擱啊!
這以后的日子里,劉大柱不斷地往醫院跑,他只想快點要回那些錢,可是每一次,他見到阿霞母女那可憐兒樣,便張不開嘴。有一回,阿霞媽送他出來時,小聲說:“你那錢,我們一定還,就是做牛做馬,這一輩子也要還。”什么?一輩子?我急著用啊!可是這話,劉大柱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弟弟的高考一天天臨近,劉大柱也越來越著急。這天,阿霞出院了,劉大柱把她送到她家一看,心里一下子涼透了,因為她們這個家,壓根就沒什么值錢的東西!那錢啥時候能還啊……但錢是不能不要的,劉大柱鼓足勇氣,終于說:“你們就沒有別的親人嗎?一點錢也借不來嗎?”阿霞聽了,臉色一白竟說不出話來。她媽媽也很緊張,低頭道:“有是有……她那個死鬼爸,混了個狐貍精,早不知死那兒去了。”沒辦法,劉大柱只好嘆口氣走了。
常言道,天無絕人之路。劉大柱正愁得要死,這天他在街上,忽然撿到了一紙包,里邊是8000多塊錢!他高興極了,心說這下好了,弟弟讀書有著落了!可誰想,還沒走出多遠,就一個女孩來找錢,問他見沒有。劉大壯連忙搖頭,那女孩哭道:“那是我的學費啊,看來我就只有死了!”劉大壯一驚,這怎么還牽涉一條人命?我總不能拿這女孩的命,給弟弟讀書吧?他于是尷尬一笑,把那紙包還給了女孩。
又過了一段時間,弟弟打來電話報喜,說他高考過線了,不久便會拿到通知書。劉大柱高興是高興,但更多的卻是焦急,怎么辦呀?他只好又找到阿霞,明著是報喜,實際上是要錢。可是,阿霞母女除祝賀他以外,還是拿不出錢來。阿霞紅著臉說:“我今天去賣血了,可人家說我身體不行,不要啊,媽媽的也不行……”聽了這話,劉大柱心里一震,咬牙道:“別別,說不定我還有辦法。”
有什么辦法?沒有!劉大柱出來后,想到了私人煤礦,聽說那里很掙錢,一個月就好幾千塊呢,雖說可能危險一點,但這會兒哪能顧上這些!他剛要動身走,不想卻接到了弟弟的電話,說是學費的事請他放心,有個好心人見他成績好,愿意資助他上學!什么?劉大柱忙問情況。弟弟說:“是一個老頭。我知道哥哥肯定是沒錢了,要不早給我寄來了,是不是?”劉大柱也不回答弟弟的話,忙掛了電話,便跑到阿霞家報告這個好消息。
阿霞聽了一愣,流淚笑道:“媽媽,快去買點菜,我要好好做頓飯,給大柱哥吃。”劉大柱忙說不用,但阿霞媽不聽他的。待阿霞媽出去后,劉大柱安慰阿霞說:“那錢先不用還了,你別太在心了。”不想,阿霞這時太激動,竟一下子撲到劉大柱懷里,囁嚅道:“大柱哥,我知道你還沒有人惦記,我……”劉大柱一驚,趕緊說:“不行不行,我是個農民,掙不來錢啊。”阿霞卻死死抱住他,哭道:“我也是農民,也掙不來錢,我知道你可靠,這就行了。”這一切,是媽媽所不知道的,但阿霞很快便告訴了她,媽媽自然樂意。
幾天后,劉大柱帶著阿霞母女,回了一趟老家,他想見見那個資助弟弟的人,他說他這當哥哥的,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在老家,弟弟見了阿霞,知道是新嫂子,非常高興,當即便帶著他們,到縣城里找著了那個資助他的人。
那是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工作居然是掏大糞!他見了人也不多說話,劉大柱正要好好感謝他,不料想,阿霞媽卻突然闖上來,狠狠打了那老頭一巴掌,嘴里還不停地罵著什么。眾人一驚,馬上就明白了過來,這老頭正是阿霞爸!
只見他愣了一下,猛地拉住阿霞媽的手,不禁老淚縱橫!原來,他早年出來打工,其實是掙到了一些錢,他跟阿霞媽說好了,過年要回來,給她最漂亮的衣服,誰想臨走時,他竟把他的錢全給弄丟了,他到處找啊問啊,可是誰都說沒撿到。他覺得沒臉回去,打算再掙些錢再說,不料半年后,他回到家,卻找不到阿霞她們了,于是只好繼續出來流浪,什么活兒都干!
阿霞媽聽到這兒,心里一軟,哽咽道:“那會兒又沒手機,聯系不到你,村里人都說你是見了狐貍精,不要我們了。我不信,去找過你,可你那時也不知換哪兒去了,找不到你,我就信了大伙的話,就帶著阿霞出來了,我發誓再不回那個家。你說這……能怪我嗎?”
阿霞爸苦笑一聲,指著劉大柱的弟弟說:“我掙錢不多,可是找不到你們,也沒地方花,聽說這孩子學習好,家里又窮,就想幫幫他。”這時,阿霞悲喜交加,一下子暈倒在劉大柱懷里,劉大柱一愣,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好!還是弟弟聰明,他笑道:“都一家人了,該高興點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