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時期,楚平王殺害了伍子胥的父兄,并一路追殺伍子胥。伍子胥被迫亡命天涯。他懷著滿腔國恨家仇,歷盡千難萬險,涉江湖,過昭關,一路乞討進入了吳國的堂邑,遇到了改變他一生命運的人物——專諸。這專諸上過《史記》“刺客列傳”,是中國歷史上“四大刺客”第一人,有名赫赫,可為啥會當眾向妻子下跪呢?原來這里面還有一個有趣的勵志故事哩。
一、奇遇專諸
話說伍子胥滿身風塵,滿臉疲倦,蹣跚著腳步走在吳國堂邑的大街上。他饑腸轆轆、身心俱疲,仍不忘自己的復仇大業。他一邊走,一邊口中喃喃罵著:“楚平王,我操你祖宗,我操……”這時猛聽得街那邊也有人在大罵:“我操你祖宗,我操……”伍子胥吃了一驚,原來一個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壯漢正在與一伙人打群架。只見他一人獨斗一群兇狠的彪形大漢,先是被打倒在地,拳腳像雨點一樣落在他身上。他毫不畏懼,一邊怒罵,一邊掙扎。忽然他一個鯉魚打挺、鷂子翻身站了起來,勇往直前,奮不顧身,無人能敵。趟壞沿街店鋪,傷及無辜行人,人們紛紛躲避。正在熱鬧之時,忽有一年輕女子飄然而至,厲聲叫道:“專諸,專諸,咱娘叫你回去!”說著把一根拐杖在壯漢面前晃了晃。奇了怪了!壯漢一看見女子,立馬收了拳腳,臉上顯出溫順之色,象個小綿羊似的乖乖的跟著年輕女子回家了。
眾人告訴伍子胥,壯漢名叫專諸,是個殺豬宰羊的屠戶,年輕女子是他媳婦。專諸行俠仗義、勇猛無比。只是這專諸是個大孝子,對高堂老母是畢恭畢敬,言聽計從,溫順有加。伍子胥聽后對專諸這種勇武孝義之人非常敬佩,他想:這不正是自己復仇立業的好幫手嗎?于是來到專諸家,訴說仰慕之情,與專諸結為八拜之交,共圖大事。
二、專諸孝母
且說這專諸家在堂邑鴻山走馬巷,靠著他殺豬宰羊養家糊口。當時只有二十二、三歲,史書上說他深眼窩,大嘴巴,虎背熊腰、英武有力。他為人豪爽,花錢如流水一樣,再加上他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毛病:好賭,所以家里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不過,專諸是個大孝子,哪怕自己和老婆餓得肚皮能擰繩兒,也絕不讓高堂老母短了茶飯。每天晚上,專諸即使半夜三更回到家,總要到老娘屋里去問安。然后再拿出豬頭肉,羊心肺什么的孝敬老母。等老母安睡,再回到自己房去。虧得專諸媳婦也是個賢德之人,她孝敬婆婆,操持家務,日子雖然清苦,一家人倒也和和順順,平平安安。
一天晚上,母親把專諸兩口子叫到床前,叮囑兒子說:“娃呀,娘這把年紀了,有今年,沒明年的。娘只有一句話囑咐你,俗話說:十賭九輸!我希望你今后一定要戒賭,娘才能放心走。”
專諸拍著胸脯,粗聲大氣地說:“娘啊,你放心,兒以后若要再賭,就把俺手指頭剁下來!”隨后老娘又把專諸支派走,婆媳倆嘰嘰咕咕說了半夜話,自此以后專諸真的戒了賭。
再說伍子胥投靠吳國公子姬光,公子光欲先刺殺昏庸殘暴的吳王僚,然后自立為王以成大業,專諸就被推薦給了公子光,公子光沒少接濟專諸,專諸也立志幫公子光建功立業。一天,專諸回家見高堂老母,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哭。老娘說:“哭啥哩,我知道你有為難事,咱舉家受公子大恩大德,應當報答。公子用得著咱草民百姓,那是咱的福分。忠孝不能兩全,你要是能幫公子成就大事,名垂后世,連我這老太婆都跟著榮光哩!”專諸仍在依依不舍,老娘說她想喝清泉水,要專諸到河下去取。專諸下河取來清泉,卻不見老母在堂,問媳婦,媳婦說婆母剛剛睡下。倆口兒心中疑惑,開門進入臥室,老娘已在床上自縊了。后人有詩稱贊專諸之母:
愿子成名不惜身,肯將孝子換忠臣。
世間盡為貪生誤,不及區區老婦人。
三、專諸嗜賭
老娘死后,專諸兩口子披麻戴孝,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來。埋葬了娘親后,專諸對媳婦說:“娃他娘,咱媽剛死,我貴賤割舍不下,晚上你在家招呼孩兒,我到咱娘墳上和老人家作伴去!”媳婦通情達理,趕緊打點鋪蓋卷兒,親自送專諸到老娘墳上。誰知過了“五七”,專諸還是天天夜里不落屋。這天,媳婦伺候專諸吃飯,天哪,她無意中發現專諸少了一個小指頭!她大叫一聲,一把捧住男人右手,心疼得把男人的殘手捂在自己心口上。專諸羞愧地說:“孩他娘,不是我沒治,只是我想著就要跟著伍大哥和公子干大事哩,九死一生,啥都不說了。誰叫我平生就好這一口兒,也就過了一把賭癮。過后我覺著挺對不起咱娘,就自己剁了自己一個小指頭!”
媳婦又驚、又氣、又心痛,苦苦哀求專諸不要再去賭了。專諸哈哈一笑,拍著胸脯說:“孩他娘,你放心,再下賭場就剁我一只手!”
接下來的日子就像門前小河里的水那樣平平靜靜地流淌著。專諸早出晚歸干營生,全家安安生生過日子。又過了一段時間,專諸連續幾天不但徹夜不歸,連白天也很少回家吃飯了。媳婦問他,他支支吾吾說這幾天接活兒太多忙不過來。媳婦心想:又不逢年過節,哪有恁些殺豬宰羊的活計。這天,媳婦悄悄來到了賭博場子,見專諸正在與幾個賭友擲骰子。那專諸光著膀子,瞪著血紅的眼珠子正在“坐莊”。只見他用右手剩下的四個指頭一邊往碗里擲色子,一邊順勢把右掌啪、啪地拍在左胸脯上,左胸脯有一個呈黑紫色的巴掌印兒!他聲如洪鐘,大嚷大叫,伴隨著色子在碗里上下跳動、叮當作響,老遠就聽見:
“隔一攻一啦!”——啪。
“一捎二鄰啦”——啪。
“通掃一圈兒啦!”——啪。
“來個六六順啦!”——啪,“他奶奶的,又是個幺二三!”
專諸媳婦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忍不住嚷道:“專諸,專諸!”
賭客們回頭一看,吆嗨,多標致的娘兒們哪!有個人用一雙老鼠眼乜斜著專諸媳婦,皮笑肉不笑地對專諸說:“好小子,艷福不淺哩,本錢大著哩,放心放膽地擲吧!”
眾賭客轟笑起來,專諸正輸得一塌糊涂,他嘩啦一聲把骰子摔在碗里,大吼一聲“混蛋,我操!”但誰也搞不明白他是操媳婦、操大家還是操自己。
專諸媳婦“哇”一聲哭出聲來,雙手捂著臉跑了出去。“老鼠眼”出來解勸:“算球了,女人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開局!”眾人也隨聲附和:“對著哩,頭發長見識短的是女人,開局!”
四、專諸跪妻
專諸憤憤不平地坐下來,又一局開始了。專諸完全輸紅了眼,他輸一千押兩千,輸兩千押四千,四千又進去了,專諸聲音也叉啦:“奶奶的,八千!”“老鼠眼”陰陽怪氣地說:“專諸呀,八千是鬧著玩的嗎?把你小子骨頭旋成扣兒,能值幾個錢?”眾賭客又在起哄架秧子:“怕個球哩,把女人押上!”
專諸兩個拳頭攥得咯咯響,嘴里喃喃道:“女人,女人……”這時只聽背后有女人嚷道:“專諸哇,你個龜孫子,老娘今兒個與你拼了!”
眾賭客循聲扭頭一看,嗬,大家全懵了:只見專諸媳婦身穿婆婆的全套衣服,手執婆婆的龍頭拐杖,顫顫巍巍地趕了過來。專諸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媳婦,忽然“騰”地躥起身,哇呀呀呀地怪叫著,轉身跑到墻角,“刷——”地從自己的油膩膩的工具袋里掏出了殺豬刀。不好了,要出人命了!這女人不是想作死嗎?眾賭客都嚇癔癥了,一個個像木頭一樣戳在地上。還是“老鼠眼”腦子翻得快,他上前一步護住專諸媳婦,結結巴巴對專諸說:“大、大、大兄弟,別……動火,咱這是玩兒,玩兒!賭、賭、賭帳一筆勾銷!”不料專諸媳婦一把推開“老鼠眼”,搶步來到專諸身前。說時遲,那時快,專諸左手操刀,右手已經攤在桌面上,啊,原來專諸是要剁自己的右手呀!眼看手起刀落,可憐的專諸身手就要分家!可那殺豬刀在空中被拐杖撥到一邊,“咣當”一聲掉在地上,女人順手抓住了男人的左手。
專諸媳婦柳眉倒豎,厲聲數落男人:“專諸啊,你還沒忘記娘親?看你那德性,枉披一張人皮!虧得咱娘有先見之明,生前對我安排停當,讓我代替老人家管教你,你說咋辦吧?”
專諸蹲在地上,像個孩子似的媽呀娘呀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打自己的耳光:“娘呀,是兒不孝,是我對不起你!……。”。可他忽然閘住哭叫,站起來一把抓住女人說:“孩他娘,我錯了!你留我一只手,我還你一顆心!我愿當街給你下跪賠罪!”說著他硬拉著媳婦來到大街上,當眾給妻子跪下,并對天盟誓:“從今往后,我專諸發誓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當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立于天地之間!”
從此以后,專諸辭別妻兒,來到吳國都城會稽,跟著結拜兄弟伍子胥,為振興吳國,兩人幫助公子光殺了殘暴無道的吳王僚,使公子光做了吳王。這就是春秋五霸之一的吳王闔閭。后來吳王派伍子胥等人打到楚國,殺了楚平王,報了父兄之仇;又滅了越國,橫掃天下,成就了吳王的春秋霸業。專諸在刺殺吳王僚后,以身殉國,青史留名。正是:
男兒有志氣,先除壞習氣。
忠孝兩不忘,方能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