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三年半前,突然一夜之間從天使變成魔女,讓我和她爸有如一腳踏進噩夢空間,我們16歲的叛逆女兒不久前突然一夜之間來了個180度大回轉,變回通情達理的可人樣子,讓我和她爸幾乎暈頭轉向,一直在探討是不是在白日做夢。
三年半了,女兒與我們相處的模式與民間那句“你說東他偏西,你叫打狗他卻罵雞”分毫不差,而我們經過日積月累的驚異、傷感、憤怒、焦慮、祈禱甚至悲壯之后,所能做的就剩無奈的等待了,反正我們早已習慣女兒不論說話還是做事,對我們都抱以或者冷臉或者對峙的基本狀態。我們相信親朋好友安慰我們所說,給出時間與寬容,孩子一定會回歸!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突然降臨。
離期末考試還有一周時間,女兒一如三年多來的既往,書不看題不做,安靜時是她在玩手機,勁歌勁曲的噪音(在我和她爸聽起來)充斥時是她在跳街舞。但是,我們敢怒不敢言。
那天早上,女兒常規地黑著一張臉進了校門,我常規地搖頭嘆息開車回家。9點鐘剛過,她意外發來一條短信:媽,頭漲,渾身紅疹。奇癢,我難受!天啊,她因為生病吃了藥弄的,醫生說過,極少數人對那個藥過敏,我女兒趕上了!我迅速上網,想先了解一下過敏的后果,看到“致命性”字樣,我即刻下樓開上車,一邊抓起電話(抱歉,非常情況下沒顧得相關交通法規!),打給開藥的醫生請教應急處理的方法。他說馬上給孩子吃一片脫敏藥,然后到鄰近的醫院看醫生。接著,電女兒班主任,說明孩子藥物過敏,請他立刻帶孩子去學校醫務室。想了一下,又電老公,告訴他我去單位接他一起去處理個急事,我是害怕真有事……
接到女兒,小家伙露在外面的臉胳膊腿都不正常地紅還微腫著,我們趕緊去醫院。她常規地獨占后座,卻突然把手伸了過來:“媽,老師讓我吃這片藥,我不知道他們說的對不對,沒敢吃。”“啊?是媽媽問過醫生后請老師給你拿的藥。趕快吃下去!”“哦!”咕咚咕咚,我們都聽見女兒用礦泉水把藥送下去的聲音。
在醫院急診,我和老公樓上樓下跑來跑去一通忙活(醫院的很多設置,患者只能如此,另題)后,終于可以帶著女兒安穩地回家。知道大問題沒有,我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早就濕透,但我心情順暢。我跟老公敘述起事情的整個經過,然后問:“怎么樣,我遇事冷靜吧?”“我說你這個同志,怎么稍微做點好事就自賣自夸?你不要這么快就原形畢露好不好?”老公的話音語調充滿輕松。“還說呢,你電話里的聲都岔了音了,我見到你的時候總算知道怎么解釋成語‘失魂落魄’了。看孩子一點小事把你嚇得……”“呦,你能好到哪兒去啊?看到閨女身上紅紅的,你眼淚都快掉出來了,當我沒看到……”我們一路互相“奚落”著,女兒一點聲音也沒有,我們也習慣了她對我們不理不睬,常規如此。
平安無事,女兒大睡一下午(可能是脫敏藥的作用)后,看著好人一個了,到晚上又常規地緊閉起她的房門。身體沒問題了就應該去上學,第二天早上6點半鐘,我跑到女兒房間門口。輕輕敲她的門:“到點了,起床!”然后我迅速轉身準備跑開,因為常規地我會聽到里面傳來的不滿斷喝:“別敲了!叫什么叫!”但這時我卻聽見:“我穿衣服呢,馬上就好。媽,你先吃早飯吧!”我一直到把飯吃完,都沒明白發生了什么。
車開出車庫,女兒突然開始跟我聊天:“媽,你說我多逗啊,老師昨天讓我吃藥,我居然不相信他……”“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嗎?”可能是因為不習慣女兒主動和我聊什么,我莫名地插了她一句嘴。話一出口,我自己就后悔了,按照這幾年的常規,女兒或者立刻住嘴,把眼睛一閉放倒坐椅往后一躺半個字都不再跟我說,或者就是高聲斥責:“我說什么你沒在聽嗎?!你懂不懂別人說話時亂插嘴很不禮貌?!我睡得不好,你能替我去上學嗎……”這種情形一直令我傷心欲絕。但是,這次:“我睡得挺好的,今天上課保證能不睡覺……”一路上女兒有說有笑,我則一邊聽她講,一邊在想:這世界沒出什么問題吧?
女兒就這樣和我們重新親近起來并且積極向上了,我和她爸都不大敢相信。但事實是,女兒從那天起回家后不再關上自己的房門,而且開始復習功課了!期末考試結束后,她還主動跟我們聊到考試的事,這原本在她上初二以來完全成為“雷區”。
周六,我送女兒去補習老師家,這是她主動要求的,因為這幾年幾乎一堂課都沒聽過,女兒想趕緊補一補落下太多的功課。臨出門,她高聲對她爸喊:“爸,我走了啊!我媽一會兒就回來,您今天晚上給我做個可樂雞翅行嗎?特想吃!”老公從書房出來,半天什么也沒說,就傻傻地看著他閨女,門就要關上時,他突然招呼女兒:“你給我回來,先別走!”“怎么了,爸?”每天都是跟你老爸吼完才走,這幾天都沒跟我發脾氣了,我怎么這么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