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的婚姻已經岌岌可危。他常常數日不歸,電話也不打。她覺得他們的生活幾乎已經沒有交集,這個家完全是自己和女兒的,跟他沒什么關系了。
離婚協議她在心里醞釀了很久,那天終于在電腦里一字一句敲出來,一邊噼里啪啦敲,一邊噼里啪啦掉眼淚。一個辛苦經營了快十年的家,要拆掉它,真跟要了自己半條命差不多。可是再繼續下去又有何意義,他們之間不知道藏著多少小三小四小五,他防著她,躲著她,恨不得她隨時走人。日復一日的冷暴力,她受夠了。
轉天是女兒的生日,她想借機跟他談談離婚的事。一大早給他打電話,說晚上回家吃飯吧。他說盡量。她沒有說那天是女兒生日,喊男人回家吃個飯還得拿女兒生日當誘餌,顯得自己太沒用了。
晚上,備好晚餐,她們等到八點才等回來已經微醉的他。女兒撲過去說,爸爸今天我生日,你都不能早點回來么。他平靜地說:“這不是回來了!”勉強吃了點東西,他去書房打電話,她哄女兒睡了。
等她從臥室出來,他也剛好掛了電話。“這么早就睡了?”他的語氣有點遺憾。“今天已經算晚的了,要不是等你吃蛋糕,早睡了。”她說。她心里有太多的不滿,但也不想吵架了,話也不想多說一句,默默拿出離婚協議,遞給他。
他一眼看過去,有些愣:“什么意思?”她說:“不拖著你了,還你自由,我也想再好好找個人,過有男人的日子,有錢沒錢不說,起碼能一起吃個飯。”他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你已經找好人了?”她冷笑:“跟你過一天,我就不會找,我不像你,三妻四妾左擁右抱。”
“我哪有?”他矢口否認。
“前兩天一起開房的是誰?上個月打電話跟你哭訴的是誰?去年一起去海南度假的是誰?”
他有點急了:“開房的是外地來的朋友和他老婆,打電話的是剛剛被辭退的下屬,去海南,那是邀請十幾個客戶一起去的。”
她知道問題當然沒那么簡單,又搬出殺手锏:“你前幾天在市郊買了套房子?給誰準備的?”
“給你和閨女啊!那是給閨女的生日禮物。你看看,寫的誰的名字!”
他翻出包里的過戶合同,果然,是寫在女兒名下的。她半信半疑,不知道他的虛實,反問:“您老人家還能記得女兒生日?”
“廢話,我今天有個特別重要的晚宴,要不是女兒生日,我能回來這么早?我干了三杯白酒道歉,人家才放我回來的。為了今天能拿到這套房子的鑰匙,這些天我費了多大勁兒啊。是套帶小院的房子,前面就是山,我想著你和閨女沒事可以常去住住,爬爬山,養養花,種種菜,你們不都喜歡這個嗎?本來今天想跟你們說呢,不想一個電話打完,閨女睡了。”
輪到她愣了。兩人對望了半天,她忽然發現,事情好像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那些話,如果他不說,她完全想不到。
她記起有一次跟他提過,女兒特別喜歡花花草草,要是能有個帶小院的房子就好了。原來他聽在心里了。原來他記得女兒生日。
原來他是在宴會提前脫身回來的。原來他還這么用心地為女兒準備了生日禮物。
可是,他都沒說。她就完全把事情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想了。
他說:“在一起這么多年,我以為我們之間應該有那個默契了,不用什么都說那么明白。”
他可真錯了。
很多老夫老妻都錯了。再熟悉的兩個人,也不是對方肚子里的蛔蟲;所謂的默契,很可能只是假象。有些話你不問,他不說,你們將永遠不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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