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步入中年，我的頭發忽然成了同事和朋友議論的熱門話題。見了面，他們不看我而是把目光聚焦在我的頭發上，然后就開始表揚：

“頭發很黑啊，染得不錯！”

“恩，是挺像的，能以假亂真，看上去至少年輕了10歲。哪個理發店的手藝？”

我實話實說：“沒染，我頭發本來就這樣。”

同事和朋友又開始批評我：

“染就染了嘛，有什么不好意思，還羞羞答答的。”

“是啊，你看我不是也染了嘛！染黑了就是顯得年輕。不過，太黑了也不好，容易讓人一眼看穿，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我有幾位同事和朋友，可能是因為天天胸懷祖國，放眼全球，睡著覺還在考慮世界大事，不到40歲頭發就白了大半，他們是這樣批評我的：

“人之發膚，受之父母，怎么能隨便染呢？”

“是啊，自然規律嘛，白就白了，白有什么不好？”又斬釘截鐵說：“我的頭發就是全白了也不會染的！”

我說：“我真的沒染，我可以發誓……”

同事和朋友更加不依不饒：

“染了頭發還不承認，是不是有想法？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想進步還是想騙女孩子？”

“老同志工作經驗豐富，又顯得這么年輕——看頭發嘛——當然還能進步，說不定哪天組織部門就會找你談話，得有思想準備啊！”

“30歲的男人是上品，40歲的男人是珍品，過了50就成極品了，女孩子當然喜歡。”

“哈哈哈哈……”

類似這樣的話，在不同時間不同場合，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復后，我終于決定真地去理發店把頭發染染。

染完頭發從理發店里出來，我的同事和朋友再見了我，說：“這就對了嗎，還歷史以本來面目。”再后來，我的頭發就沒人注意了，我也有了一種重新回到革命隊伍中的感覺，因為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去理發店染一次頭發，當然不是染黑，而是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