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武帝時候,河間郡東光縣趙霞莊(故址在今河北省阜城縣順城鄉)的趙德順富甲一方,心地善良,為人十分豪爽。平時誰那個窮人家有了困難,只要告訴他一聲,他都會慷慨解囊,熱情相助。遇到災荒之年,他會主動減免佃戶家的租稅。所以當地百姓都稱趙德順為“大善人。”
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春天,東光縣方圓數百里自打新年過后沒有下過一場透雨。一開始只是田地里的莊稼干涸,土地皸裂,到后來竟然連人畜飲水都成了問題。干旱導致當年夏糧幾乎絕收,秋糧難以下種,絕大部分窮苦百姓都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當旱魔襲來時,趙德順一如既往地全部免除了佃戶的租稅,并主動打開自家的糧倉,舍粥施飯,因此而賴以存活的人不計其數。
趙德順的妻子姜英英勤勞賢淑,知書達禮,夫妻二人琴瑟和鳴,相敬如賓,生活幸福美滿。美中不足的是他們結婚10多年了,姜英英接連為趙家生了三個女兒。俗話說,生下女兒一門親,兒子才是自家人,趙德順做夢都想有個兒子。
其實,姜英英比趙德順更加著急。那時候醫學還不發達,人們認為能不能生育、生男還是生女全都是女人的事。所以姜英英認為趙家沒有兒子全都是自己的錯,全怪自己沒本事。為了延續趙家的香火,姜英英多次勸丈夫再娶一房小妾,為趙家生下一個大胖小子,也好為趙家傳宗接代。可趙德順卻認為有沒有兒子那是命中注定的,誰敢保證再娶一房就一定能生個兒子?
這天傍晚時分,趙德順外出回家后意外地發現家里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他連忙問姜英英說:“家里發生了什么事?”姜英英朝他詭秘地一笑,說:“什么事,當然是好事呀。”
原來姜英英在多次勸說趙德順納妾無效的情況下,私下和公婆商量,趁趙德順外出之機,來了個先斬后奏,悄悄地花50兩銀子給趙德順買回來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媳婦。她想,我把生米做成熟飯,不由你趙德順不答應。
你還別說,姜英英這一招還真把趙德順給難住了。別說是二千多年前的封建時代,就是放在現在誰家的姑娘嫁到男方的第一天就被男方退了回來,這事擱誰誰能受得了?此時的趙德順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讓人把姑娘退回去非鬧出人命不可。事已至此,趙德順縱然一萬個不情愿也只好順其自然,聽天由命!
來到洞房,趙德順意外地發現新娘蜷曲在炕頭的角落里,雙手抱頭,不斷地抽泣。趙德順覺得奇怪,忙問:“新婚之夜姑娘為什么要哭泣?”新娘聞言哭得更加傷心了,在趙德順的再三催問下,姑娘這才說出了原委。
原來姜英英給他買來的媳婦并不是個姑娘,而是一個有夫之婦。新娘的丈夫名叫董誠,家住在離趙霞莊不遠的董家寨。董誠以務農為生,日子過得雖然不算富裕但馬馬虎虎還算過得去。那知天有不測的風云,人有旦夕的禍福。三年前的一場意外火災將董誠原本并不富裕的家產幾乎燒得一干二凈,腿腳不方便的爺爺還被那場大火奪去了性命。為了埋葬爺爺,更為了一家老小的生計,萬般無奈的董誠只好硬著頭皮借了20兩銀子的高利貸。
三年后的今天,驢打滾的高利貸連本帶息共計50兩銀子。高利貸到期后,債主就像閻王跟前的催命鬼,天天逼著董誠還債。50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字,由于天旱,董誠一家常常連鍋都揭不開,現在縱然砸鍋賣鐵也無法湊夠這個數。走投無路的董誠夫婦經過反復商議,最后做出了一個非常痛苦的決定。董誠之妻放出話說,只要誰能替她家還了這50兩銀子的高利貸,她就給誰當媳婦,無論正房還是偏房她都心甘情愿。
正在準備給丈夫納妾的姜英英聽到這個消息后,非常高興。她詳細了解了董誠之妻的情況,知道她今年才剛剛20歲,人長得十分水靈,最為重要的是她已經為董家生了一個大胖小子。于是她和公婆一商量,背著趙德順用50兩銀子買回了董誠之妻。
聽罷董誠之妻一番哭訴,又見董誠之妻一副可憐的模樣,趙德順非常生氣,連聲說道:“胡鬧,簡直是胡鬧!”說罷趙德順走出新房,厲聲告訴姜英英說:“明天一大早你就給我把人給我送回到董家寨去!”說罷他頭也不回的朝戶外走去。
姜英英見丈夫十分震怒的樣子,非常害怕,又見丈夫摸黑朝大門外走去連忙跟在丈夫身后怯怯地說道:“你別生氣,我明兒一大早把她送回去就是了。這么晚了你還要到那里去?”可趙德順沒有理會她,依然大踏步地朝遠處走去。
出了門的趙德順徑直來到了董家寨董誠家,向董誠做了自我介紹后毫不客氣地罵董誠說:“你這個兄弟真混呀,恩愛夫妻怎么能說拆就拆呢?”
“老兄,我這是迫不得已呀!”董誠聞言不由又大放悲聲。
趙德順本來還想狠狠地教訓董誠幾句,但見董誠傷心欲絕的樣子,遂緩和了一下口氣,說:“越是遇到困難的時候越是要夫妻同心,共渡難關。”
董誠見趙德順并無惡意,問道:“仁兄深夜到我家來難道就是為了教訓我幾句嗎?”
“不,”趙德順說:“我今天晚上來到你家并想住在你家,的目就是要讓你見證我并沒有欺負弟妹,明天一大早你嫂子就會把弟妹送回來的。”
“可您家的銀子我已經還給債主了,沒啥退還給你了。”董誠憂心忡忡地說道。
“放心吧,”趙德順笑了笑,說:“不但弟妹明天毫銀無損地還給你,銀子我也不讓你償還了!”
“此話當真?”董誠滿腹狐疑地問道。
“千真萬確!”趙德順擲地有聲地答道。
董誠聞言“撲通”一聲跪倒在趙德順面前,激動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趙德順連忙將董成扶起來,說:“你打算就這樣讓我在你家門外站到天亮嗎?”董誠這才清醒過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拉著恩人的手,把恩人請到家里。隨后又親手給恩人端來洗腳水,鋪好床鋪,安排恩人上床歇息后他才轉身離去。
第二天一大早,姜英英就親自把董李氏送到董家。董誠夫妻雖然僅僅分離了一天,此刻相見卻恍如隔世,不由抱頭失聲痛哭。過了好半天他們才想起應該感謝大恩人才是,回頭一看才發現趙德順夫婦早已離去。
當年秋天的一天深夜,隨著幾聲清脆的啼哭聲,姜英英又為趙家生了一個女孩兒。看著躺在身邊的小冤家,姜英英恨自己太不爭氣了。更讓她生氣的是這個小冤家不但沒帶把兒,兩只小手還緊緊地攥成拳頭狀。
趙家女兒出生的那天晚上,河間郡普降甘露!隨后大雨接連下了三天,兇殘的旱魔終于被趕走了!
轉眼間趙家小姑娘開始蹣跚學步,可她的小手依然緊緊地握成拳頭狀,任大人使盡渾身解數依然無法使他的小手伸展開來,趙德順抱著女兒四處求醫。郎中見了卻是連連搖頭,要說這不是病吧,雙手握拳肯定不能算正常生理現象;要說是病吧,以前別說見過這種病,聽都沒聽說過,人命關天的大事那個敢隨便用藥?再說這種病吃什么藥又能起作用呢?所以趙德順幾乎跑斷了腿也沒醫好女兒的病。
這天上午,趙德順抱著女兒求醫回家的路上,迎面遇到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老者看了趙德順一眼后大驚,說:“先生好面相!”趙德順不解,問道:“此話怎么講?”老者說:“從面相上看,先生貴為侯爺。”趙德順哈哈大笑,說:“我家祖祖輩輩都是農民,我那會有侯爺的命?”
恰在此時,趙德順懷里的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來。老者順著哭聲看了一眼孩子,說:“原來先生的命貴在這個女兒身上,這個小姑娘以后貴為皇太后呀。”趙德順說:“貴什么呀貴,這孩子從小雙手握成拳頭狀,我幾乎跑斷了腿也沒能使她雙手伸展開來。”老者“哦”了一聲,說:“原來是個拳女!先生別費神了,只有遇到貴人后拳女的手才會自然伸展開來,否則任你想盡千方百計結果只能是枉費心機。”說罷連聲告別的話都沒有就走了。
一晃15年過去了,拳女已經出落成一個貌若天仙、膚如凝脂的絕色女子,唯有雙拳依然緊握,所以平時家里什么活兒也沒法干,東光縣十里八鄉的人們都知道趙霞莊有個漂亮姑娘名叫拳女,成了河澗縣的一大家新聞。
這天上午,一大隊官兵突然把趙德順家包圍得水泄不通。村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嚇得紛紛跑回家里,緊閉大門,躲在屋子里連大氣也不敢出。
官兵徑直來到趙德順家,告訴趙德順說:“有位貴人想見拳女!”“貴人?”趙德順立即想起那位老者的話,故毫不猶豫地讓拳女跟著官兵走了。從來沒見過大世面的拳女看見官兵竟然毫無懼色,大大方方地跟著官兵走了。
原來,當朝天子漢武帝巡幸來到河間郡后,負責觀察天象、占卜吉兇的官員告訴漢武帝說:“臣夜觀天象,發現此有一位奇女子。”東光縣令遂向漢武帝報告了拳女的情況,漢武帝好奇心大增,立即傳旨讓拳女見駕。
拳女來到漢武帝面前,漢武帝令身邊宮掰開拳女手指,那知幾位宮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沒能掰開拳女手指。漢武帝感到更加奇怪,親自來到拳女面前,鉚足了勁兒,他不相信一個小姑娘的手指大人竟然掰不開。誰知漢武帝的手剛一碰到拳女的手,還沒等用力,拳女的手指就自動地伸展開來了。現場之人無不感到驚訝不已!更為驚奇的是拳女的右手心里竟然還有一枚小巧精致的玉鉤(后世皇宮里盛行的“藏鉤”游戲即源于此)!如此神奇的事就連漢武帝也感到十分震驚,他想,眼前這位貌若天仙的拳女注定與他有緣,隨即下詔讓拳女隨他進宮。
盡管那時候通訊還非常落后,但“拳女進宮當皇后了”的消息還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地在河間郡傳開了。整個趙霞莊、東光縣,甚至連河間郡全都沸騰了!人們紛紛議論說,這都是趙德順長期積德行善的結果呀!是呀,拳女由一個極其普通的農家姑娘搖身一變成了萬人敬仰的皇后,要不是親眼所見,又有誰肯相信這是一個千真萬確的事實呢?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人們才終于明白,拳女只所以一出生就雙拳緊握,因為她天生就是貴為皇后的命。試想,如果她的雙手像正常人一樣,她能不干粗活、臟活、累活嗎?而皇后怎么能做這些活呢?
拳女隨皇上進宮后,東光縣連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當地百姓都說,這都是拳女給大家帶來的福氣呀!
拳女進宮的第三年,經過長達14個月的懷胎后生下了一個小皇子,取名叫劉弗陵。劉弗陵從小聰明過人,深得漢武帝喜愛。后元元年(公元前88年),漢武帝立劉弗陵被為太子,但拳女卻被漢武帝“賜自盡。”次年,漢武帝駕崩,太子劉弗陵即位為帝,這就是歷史上的漢昭帝。
漢昭帝即位后,下詔追尊母后拳夫人為皇太后,追尊外祖父趙德順為順成侯(東光縣此后一直設有順城鄉即源于此),食邑二百戶。
至此,當年老者告訴趙德順的話一一得到了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