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黑柱心情堵得慌,便約了鐵心下館子喝酒。鐵心是黑柱多年來的合作伙伴,關系一直融洽,這次見黑柱心情不好也就答應了他。
“鐵心啊,今天你得陪我喝個夠,不醉不歸。”黑柱對鐵心說。
“行,伙計。咱哥倆好好喝喝,也敘敘舊。”鐵心搭了搭他的膀子,笑著說。
他們來到老鄭開的飯店。以前他們吃飯都是到這里,他們和老鄭都是光著屁股露著雞巴一起長大的,后來他倆做起了生意,而老鄭也學得一手好廚藝,經營起了一家飯店。多年的老交情了,飯錢不能讓別人賺去,因此每每下館子他們準來老鄭這,老鄭人也實在,總是偷偷給他們優惠了不少。
這次來吃飯并不見老鄭,他的兒子金明照顧著這個店,若是以前不見老鄭黑柱總是問問,但今天他心情很失落,沒顧得上問就點菜了。
“明子,來兩瓶好酒,花生米、炸雞塊、青椒肉沫、土豆絲。”黑柱也不看菜單,就點了四個下酒菜。
“好嘞,柱叔,您稍等。”金明洪亮地回答。
他和鐵心先吃著花生米喝酒,慢慢聊了起來。
“柱子,今天咋地了,咋就心情不好了?”鐵心問。
“別提了,還不是家里那個臭娘們整天給我吵吵吵。”
“又因為啥事啊?”
“錢!整天他媽的錢心!嫌錢少!”
“這個?嗯,這還不是因為嫂子怕你攢不住錢嘛,您也體諒體諒他。”
“來,喝一盅。”
黑柱喝過一盅之后又滿上一盅,他們邊喝邊聊,有時候也放下筷子,各自點燃一支煙,邊抽邊聊。
黑柱雖然奔波多年,沒少和別人喝酒,但酒量總是提不上去。鐵心就不同了,酒量很大,別人甭想灌倒他,每次他們和別人談生意,醉的都是黑柱和其他人。鐵心喝酒爽快,因此生意也談得很成功。
他們已經合作十年了,十年中有興有衰,但總體而言還是不錯的,收益不少錢。每年年終的時候都會清算一下一年來的收入,然后兩人開始分錢。員工的錢是按月發放的,年終的時候也是先把員工的錢處理好,再分他們兩個的。錢并不好分,因為他們的廠子并不大,有時候私財要用到公財中去,有時候誰家出現急事也會先用公財應付。但兩人的關系那么好,還不至于因為一點小錢翻臉,所以每年都會處理得很好。
黑柱回憶著他們共同的歷史,酒已經喝得差不多了,他也已經醉得很明顯了。雖然還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話,還能看清鐵心,但當他站起來的時候卻出現情況了。他兩腿發軟,全身虛脫,剛站起來就像一團泥似的攤在地上。鐵心看情況不能再喝了,就喊來金明結賬。
“明子,多少錢?”
“心叔不用給了,您快扶著柱叔回去吧。”
“有,有,多少錢?”
“170。”
“170?明子,我說你可真不實在啊,這次怎么要那么多?這個——錢是賺不完地,人不能昧著良心做生意啊——你爹——做人要正直!”黑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他不知道老鄭每次都給他們優惠很多,而金明卻是按標價計算的,他并沒有多要他們的錢。
“柱子你別瞎說!”鐵心訓了一句黑柱,又對金明說,“明子別記在心上哈,你柱叔喝多了。錢我付。”鐵心打圓場,付過錢之后扛著黑柱走了。
一路上黑柱不住地說“我沒喝多,我就是有點飄——做人要正直啊——你爹多實在的一個人啊——我沒喝多……”鐵心一路應和著。
“那個錢啊——你嫂子整天跟我吵——錢咋少一半呢今年?”黑柱不由得說出了這句話讓鐵心怔住了。
鐵心還是個股民,炒股已經多年了。最近幾年越炒越大,最后一股他傾盡了很多錢,結果成了爛股,賠了不少錢,鐵心不甘心,就私自用公款繼續炒,年終沒撈回來,分錢時就少分了黑柱一半。
這么大的事,黑柱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不想說。這天,他媳婦吵得厲害,非讓黑柱去鐵心家要錢,黑柱人老實,不想為難鐵心,但心著實堵得慌,就硬著頭皮來找鐵心。他約鐵心喝酒的目的就是說這事的,可是他還是說不出口,就一直喝酒,喝多了這才不小心說了出來。
鐵心聽到那句話也明白了喝酒的原因,心里不由一陣悸動,眼睛紅了。
“柱子哥,你放心,我這就還你錢。”說完,鐵心換了換肩膀,繼續背著他走了。他倆走得很穩,似乎這條路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