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欣和付易男結合已近五年了。兩口子經過幾年的打拼,在城里買了房,有了自己的安樂窩,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兒。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令鄰人刮目相看,十分羨慕。
然而,就在這看似風平浪靜的時候,韓欣的生活卻被一個女人的突然來訪攪亂了。
這天,韓欣下班回到家里,正忙著做飯。忽聽一陣敲門聲,她過去開了門,只見門外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韓欣仔細的把這個女人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但見這女人穿著普通,相貌一般,一看就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女。
韓欣看來看去不認識這個女人,也不知這個陌生人突然為何造訪,正要開口問話,不料那女人先開了口:“請問,這是付易男的家嗎?”
韓欣點點頭承認了,她問那個女人:“你找付易男?”
“是的。”
“他不在家,出差了。”一看是找自己丈夫的,韓欣就如實相告,接著又叮嚀道:“他三天后才能回來,你過幾天再來吧!”
可那女人聽后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還說:“今天我非見他的面不可。”
這才怪了,韓欣還沒見過如此不通情理的人,有點生氣,就下起了逐客令:“不是給你說了,他人不在。”說完隨手就準備關門。
不料,那女人卻一腳擠進門,韓欣想攔也沒攔住。進了門,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今天不見到他的人我就不走,哪怕等一天也要等到他,你有事你就忙你的。”
韓欣沒見過這么死皮賴臉的人,想發火,可一想,這有理不打上門客,或許她還有什么急事,就強壓住心里的怒火沒發出來,而是和顏悅色的問那女人:“你是誰?找付易男有啥事?”
“我叫黃水花,付易男是我丈夫。”
黃水花?付易男的妻子?那我韓欣算什么?這消息來的太突然了,韓欣頓覺如同五雷轟頂,一下子楞住了。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因為付易男重來沒說過自己結過婚嘛。
韓欣是和付易男在打工時認識的。五年前,韓欣從東北來這個城市打工,進了一家藥廠,經過工友王大姐的介紹,和同在一個廠打工的付易男認識了。當時她在生產一線,付易男做倉庫保管員。兩人交往不久,韓欣就覺得付易男這個人不錯。他雖然相貌平平,比自己還大幾歲,但老實本分,也會體貼人,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于是就以身相許,不長時間兩人就同居了,一年后又有了自己的女兒。盡管他們因離家遠,至今還未來的及辦理結婚登記手續。可兩人結合后還是按部就班的過起了小日子。
如今,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卻說付易男是他的丈夫,這讓韓欣難以置信,因為無論是從相貌和氣質,這個女人都是和自己無法媲美的。所以,韓欣根本就不相信付易男無論如何能看上黃水花。于是她數落黃水花道:“你不要在這兒胡說八道,付易男是我丈夫。他怎么會看上你這個看上去大十幾歲的黃臉婆呢?”
黃水花見韓欣不相信,嘴一撇說道:“你別得意,我倆可是打了結婚證的,我不但是他的合法妻子,還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呢。”
韓欣見黃水花越說越離譜了,她怒不可遏地指著黃水花叫道:“那里來的瘋婆,神經病,少在這里胡說八道。你給我出去,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黃水花一點也不害怕,一五一十的給韓欣講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黃水花和付易男是一個村的。當年的黃水花長得也是如同出水芙蓉,一表人才。她那里看得上相貌平平的付易男?無奈當時付易男的父母雙雙身染重病,按照農村時下的風俗,經親戚們的撮合,二十五歲的付易男和黃水花草草結了婚,目的是為了沖喜。誰知兩人結婚后,付易男父母的病不但沒有好轉,不到一年時間,還相繼病故,離開了人世。付易男和黃水花雖然結婚,但無真情可言,如今沒了父母也無有牽掛,就離開家鄉,進城去打工。從此一去不返,沒了音信。
就在付易男離家出走后不長時間,黃水花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想不要這個孩子,但她畢竟是結過婚的女人,由于心軟,還是把孩子生了下來。結果,黃水花見是個男孩,就舍不得了,她一個人撫養起來,等著付易男的歸來,好給他個驚喜。
可是,幾年過去了,付易男還是渺無音訊。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眼看就到了上學的年齡,這花費也越來越大,黃水花有點力不從心,就決定外出尋找自己的丈夫。
幾年來,黃水花四處奔波,輾轉打聽丈夫的下落。功夫不負有心人。黃水花受盡千辛萬苦,來到這個城市,終于找到了付易男的住址,不料他已和別人重組家庭,而且又有了孩子。得知這個消息后,黃水花本想一走了之。但她不甘心的是,難道自己這個合法妻子就不如一個第三者?于是,就下定決心見付易男一面,看看他到底給自己一個怎樣的交代。
聽完黃水花講完事情的經過,韓欣半信半疑。因為從她和付易男這幾年的交往來看,付易男就不是個忘恩負義,見異思遷的人。可黃水花說的有鼻子有眼又讓她不得不信。于是,她就對黃水花說:“是真是假只有等付易男回來再說,他出差去了,三天后才能回來,你如果不信我說的話,那你就在這兒等吧!”說完,撇下黃水花,忙她的家務去了。
黃水花等到天黑,還是不見付易男的蹤影,這才相信付易男真的出差了,韓欣沒有騙自己。她覺得再等下去自己不但難堪,也毫無意義,便起身出門走了,走時撂下一句話:“我還會再來的,不見到付易男我決不罷休。”
黃水花走后,韓欣有點坐立不安了。她不相信黃水花說的話,更不會相信付易男會欺騙自己,把這事會隱藏這么多年。這到底是真是假,只有等丈夫回來了才說得清楚。這一夜,韓欣為這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終于失眠了。
就這樣,韓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苦苦的等待著丈夫付易男的歸來。三天很快的就過去了,付易男還是沒回來。韓欣有點坐不住了,她擔心付易男出事,加上女兒又想爸爸,不停地問她:“媽媽,爸爸為啥還不回來呀,他可答應過我回來給我帶玩具的。”于是,他決定到一同出差的同事小余家問問。
第二天,韓欣來到小余家,見小余回來了,忙問:“你們一同外出,你回來了,咋不見你付哥呢?”
小余肯定的說:“都回來了。我們一塊下的車嘛。”忽然,小余想起什么似的說道:“嫂子,是這樣,本來我兩是一塊走的,剛到咱這小區門口,我付哥碰見一個女人,看樣子是個熟人,他倆在一起說話。我就獨自回家了。怎么,他到現在還沒回來?”
韓欣聽說付易男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想到了黃水花。一下子慌了神,也顧不得再問下去,便失急慌忙去了門衛處打聽。門衛傳達室的老頭證實,付易男確實昨天就回來了,不過剛走到傳達室門口時,被一個女人叫住了,兩人嘰嘰咕咕說了一陣話,他就跟那女人走了,究竟去了那里就不知曉了。
韓欣得知付易男被黃水花叫走了,也沒多往心上去。她以為丈夫把黃水花的事處理好后,很快就會回來的。然而一個星期過去了,還是不見丈夫歸來,韓欣這才急了。付易男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擺脫不了黃水花還是被黃水花害了?韓欣不敢往下想了。
思前想后,韓欣認為無論如何得找到丈夫的下落。于是,她就找到王姐,把這幾天發生的事跟她學說了一遍。王姐聽后感到十分的驚訝,因為當初她給韓欣介紹付易男的時候,只覺得這小伙子人老實,但對他的過去卻知之很少,就連他的家庭住址也是糊里糊涂的。一看出了這事,也后悔當初不該如此草率。就當面勸韓欣說:“你別著急,我先給你把他家的住址打聽清了,是不是他回老家去了。”
王姐很快就通過人搞清了付易男的家庭住址。于是,韓欣決定不管丈夫是不是和黃水花在一起都要到丈夫的老家去一趟。這樣才能把這事搞個水落石出。
第二天,韓欣把女兒交給王姐照看,自己坐火車去了丈夫的家鄉。下了火車換汽車,經過一天一夜的長途跋涉,韓欣終于來到了丈夫的老家——湖南一個偏僻的小山村。經過多處打聽,她找到了黃水花的家。
然而,令韓欣做夢也不愿看到的和最擔心的事還是成為了現實。見了黃水花,她不但承認付易男和自己在一起,還挖苦韓欣道:“不服氣嗎?我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子。你算個老幾?還不滾的多遠有多遠。”
原來,自從黃水花那天離開韓欣家后就沒回去,而是在住進了附近的一家旅館。她天天到小區門衛處打探付易男的歸期。那天,付易男和小余一同回家時就被黃水花發現了,她就把付易男叫到下榻的旅店。兩人多年不見,互訴衷腸。付易男聽說黃水花為自己生了個兒子,一下子欣喜若狂,就跟著黃水花回老家看兒子去了。回到老家,看到家鄉這幾年的變化,又加上兒子整天纏著,他就有點舍不得離開,沒幾天就樂不思蜀了。
韓欣不信黃水花的話,認為這都是黃水花編出來的謊言,他執意要見付易男的面。黃水花借口不在家就是不讓她進門。韓欣便高一聲低一聲吵開了。這爭吵聲一下子把周圍的鄰居都驚動了,一個個從家里跑出來看熱鬧。聽說韓欣和黃水花爭男人,七嘴八舌的嚷嚷開了,都說韓欣的不是。有的還罵罵咧咧的,說的更難聽:“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大老遠的幾千里路跑來和別人爭男人。真是沒男人急了。”一句話,把韓欣氣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一會就敗下陣來,低下頭灰溜溜離開了黃水花的家。
韓欣在黃水花家吃了閉門羹不說,還受到了村民的譏笑和侮辱,回到城里,她就是想不通:明明自己一個好好的家庭,讓黃水花攪黃了。不是她的出現,咋能有這回事?然讓她更想不通的是,這個付易男怎么會說變就變,她黃水花無論哪一樣能和自己比?回想起付易男和自己相處這幾年甜甜蜜蜜的日子,韓欣實在不甘心。再說,更令韓欣煩心的是女兒整天纏著自己要爸爸。在她看來,黃水花這幾年為何不找自己丈夫,還不是因為付易男窮嗎,如今見他有錢了就眼紅了?如果是這樣,我就有辦法奪回丈夫了。想到這兒,韓欣有了自己的主意。
于是,韓欣賣掉了家里部分家產,加上這幾年的所有存款,湊夠了二十萬元,再次去了湖南。
這次,她把黃水花約了出來,攤牌道:只要黃水花愿意把丈夫讓給自己,她愿意出二十萬元作為對黃水花的補償。
起初,黃水花還有點不愿意。可一聽韓欣開出如此高的價款,黃水花動心了,她想:自己雖然和付易男是合法夫妻,可付易男根本就不愛自己,兩個人的關系是名存實亡。現在他是沖著兒子回來了,可他人在曹營心在漢,說不定那一天又回到韓欣的身邊。如果有這二十萬元,我和兒子今后的生活費就有了保障。想到這里,黃水花就答應了。于是兩個女人就達成了共識,并私下簽訂了份協議。
就這樣,韓欣掏二十萬元買回了丈夫付易男。她蠻以為從此一家三口又回到從前那種甜甜蜜蜜的日子。然而,好景不長,韓欣發現了問題,這付易男自回來后,整天愁容滿面,心事重重。干起活兒沒精打彩,丟三拉四。藥廠見此,給他調換了工作,讓他干起了門衛。
盡管如此,付易男的身體還是每況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于是,在韓欣的催促下,倆人到醫院給付易男做了檢查,結果令韓欣大吃一驚:胃癌晚期。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韓信欣有點崩潰。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花了二十萬元的丈夫竟是一個這樣活著的死人。更令她不能忍受的是她為湊那二十萬可以說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現在要給丈夫治病那來這么多的錢?何況這病還根本就治不好,你就是有再多的錢也是打了水漂,到時一定是人財兩空。韓欣不敢往下想了,越想頭越大。怎么辦?韓欣頭亂如麻,一時沒了主意,也不敢把這個消息如實告訴丈夫。于是她瞞著丈夫說:“醫生說沒什么,只是淺表性胃炎,吃些藥就會好的。”
回到家里,韓欣為丈夫的事寢食不安,思前想后,一個念頭突然從腦海里冒了出來:讓丈夫回去。這念頭只是一閃,連自己也有點瞧不起自己。自己花二十萬好不容易把丈夫買回來,如今見丈夫有病了就不要了,別人如何看?還不被人罵死?可又一想,人家原來有家有室,是合法的,自己算什么,非法同居。都怪自己一時沖動,沒考慮這些,白白的把二十萬送給了人。如果現在讓丈夫再回去,這不是折了丈夫又折錢嘛。但是不這樣又能如何辦?長痛不如短痛,于是她和付易男商量:“自從你回老家后好像有什么心事,我知道你放不下那邊的。現在我想通了,你我是半路夫妻,又沒領證,這樣下去遲早是不行的。與其這樣不明不白的在一起,咱們不如好合好散,你還是回到黃水花身邊去吧。”
世上竟有這樣的好心人,付易男感動的熱淚盈眶,他泣不成聲的說:“我走了,你和女兒咋辦?”
韓欣安慰丈夫,說:“我會好好的把女兒拉扯大的,只是你別忘了我們母女倆,有空來看看我就心滿意足了。”
付易男給韓欣做保證:“你放心,我不會忘記你的,有空我一定來看你們。”
付易男回老家去了。韓欣如釋重負,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下,我終于解脫了。”
然而,韓欣這樣就真的解脫了嗎?
韓欣得知自己掏了二十萬元買回的丈夫付易男身患絕癥,沒敢當面把實情告訴付易男,而是好意相勸付易男回到自己的老家。自以為這樣就可以解脫了。
然當付易男離開后,韓欣卻后悔了。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原因很簡單,自己畢竟和這個男人共同生活了好幾年,而且有了自己的女兒,更讓她不能釋懷的是那二十萬元,那可是她十幾年用血汗一點一點掙來的,由于自己一時頭腦發熱,一下子全給了黃水花。這樣一來,自己和女兒今后的生活如何辦?現在,付易男回到黃水花的身邊,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過起日子。雖說付易男如今身染絕癥,可有那二十萬說不定就能把他的病治好的,到時苦的只有自己。
不行,不能讓她黃水就這樣人財兩得。韓欣找到一個律師,把他和付易男的事學說了一遍,征求律師的意見。
律師聽后,給韓欣解釋道:“雖然你和付易男屬非法同居關系,可女兒確屬你們所生,按照我國目前的法律,已婚子女和未婚子女同樣對待。所以,你們都有撫養子女的義務,從這個角度起碼可以向付易男討要女兒的撫養費。再說,你和黃水花雖然是自愿達成的買賣丈夫的協議,可世上有買賣東西的卻沒有買賣人的,這有勃常理。所以,你向她討回那二十萬還是有希望的。”
于是,韓欣就一紙訴狀把付易男和黃水花告上了法庭。法院經過審理,認為付易男和黃水花是合法夫妻。和韓欣屬非法同居關系,雖無人脅迫,雙方自愿,但其行為應受道德譴責,可其所生女兒的權益受法律保護。故判決付易男負擔一半子女撫養費每月三百元至女兒十八歲。至于韓欣和黃水花買賣丈夫一事甚為荒唐,但鑒于付易男目前身染重病,需要治療,從人性和人情,由她們兩人共同負擔比較合理。于是,判決黃水花和韓欣原來的買賣協議無效,黃水花退還韓欣十萬元。
接到法院的判決,韓欣哭了,她為自己的遭遇而傷心,更為自己的行為而痛心,還為自己受到的傷害而寒心。
再說,黃水花得知自己的丈夫得了不治之癥,本來就無感情的她對付易男更不愿接納了。半年后,她向法院提起訴訟,以無感情為由和付易男離了婚。
沒人照顧又沒錢治病的付易男,經受不了這沉重的打擊,身體每況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不長時間就離開了人世。這正是:
都說男人花花心,
花言巧語騙女人。
勸君莫學付易男,
騙來騙去害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