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從家鄉坐著擠滿外出打工民工的火車來到了上海,來到了這個夢寐以求的大都市。沒到上海之前,我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會像電視劇里演得那樣成為一個大亨。然而,許多年過去了,一直到我離開上海,這個愿望也沒有能夠實現。卻只是將一份難以割舍的感情永遠地留在了上海,留在了那個小小的包子鋪里……
初到上海時,我拿錯了行李,所有東西都丟了,沒有了在上海親戚的聯系電話,也沒有了錢再去坐車。就這樣,我順著火車站廣場前的公路一直向前走著,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看著那高聳入云的大廈,我忘記了寒冷與饑餓,忘記了我只是來這里謀生的一個打工者。
走著走著,天漸漸黑了下來,已經餓了一天的肚子開始抗議了,咕嚕嚕叫個不停。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困境,沒有錢我什么也做不了,也沒法做。
走到一家包子鋪前,一種誘人的香味令我停住了腳步,真沒想到包子也能散發出如此誘人的香味,看著那白白嫩嫩的包子皮,真如珍珠般潔白。肉包子雖然沒有菜包子那般“純潔”,但從包子餡中涌出來的金黃色油花。卻仿佛比黃金還要珍貴。
看著這一切,我再也邁不動腳步,久久不愿離去。
“您要買包子嗎?”鋪子里走出一位年輕的女孩,“到里面吃吧,還有湯。”
“不用了!”我咽著口水,雖然說著不,但還是沒有離開。
“你剛來上海吧?在哪里上班?”女孩熱情地問道。
“還沒找到工作呢,我下午剛到。”我答道。
“進來吃點吧,暖和暖和,外面挺冷的!”女孩招呼道。
“可是我沒有錢,錢包丟了!”我怯怯地說。
“沒關系的,如果你愿意,吃完了就在我們這里打工吧!我爸正在招伙計呢!”說著,女孩指了指貼在墻上的一張紅紙,將我拉進了包子鋪,拿了整整一籠包子給我吃。我也沒跟她客氣,來了個狼吞虎咽,女孩的爸爸在一旁笑著說:“不錯,小伙子能吃就肯定能干活,要不然俺閨女咋會死命地拉他進來呢!俺閨女的眼光就是好哇!”
女孩聽后,羞澀地紅著臉說:“爸,你胡說些什么呢!我這不是在幫你找伙計嗎?”
一直在吃包子的我,完全沉浸在了包子的美味之中,沒有注意到他倆的對話,聽到女孩父親說不錯,我還以為是在說包子,便隨口附和道:“不錯,不錯,真不錯!”
女孩爸爸“噗嗤”一聲,將剛喝的茶全都吐了出來,噴得滿屋子都是,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混蛋!”女孩氣地跺了一下腳,到里屋去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搞糊涂了。
“別問我!”女孩爸爸還在笑著:“要問,你去問她吧,哈哈!”
就這樣,我在包子鋪里安了身,不僅僅是為了包子,更多是為了她,一個在困難中幫助過我的女孩,她的名字叫月寒。
我在包子鋪打工的第一天就搞出了紕漏,被大叔狠很地罵了一頓。
那天早晨天特別冷,一大早,月寒便起來蒸包子,我是來打工的,當然也要起來幫她。雖然我還不會包,但可以先在一旁學著??粗粋€個可愛的包子在月寒雪白纖細的手指中誕生時,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行行出狀元,而月寒肯定就是包子這行的狀元。
事情出在包子出鍋的時候,當我揭開蒸籠準備將包子端給客人的時候,蒸籠內爆發出的水蒸氣使我的眼鏡蒙上了厚厚的水霧,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見。我本想順著記憶的方向將包子端給客人,沒想到卻撞在了客人身上,籠屜里的包子滾落了一地,而我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你沒長眼睛嗎?這么寬敞的地方你非往客人身上撞!”大叔叫罵道。
“對不起,我沒看見!眼鏡上蒙了層霧!”
我在慌亂之中找不到那跌落在地的眼鏡,就在這時,一只溫暖的小手拉住了我在地上摸索的臟手,并將眼鏡放在我的手心。
“爸,你對他這么兇干嗎々他又不是故意的,你看他頭上都磕出血來了!”月寒姣嗔著說道。
“我能不生氣嗎?萬一他臉上磕出一塊大疤,將來帶回家給鄉里鄉親看見,我老臉不是都要丟盡了?”
“爸,你又在胡說了!”月寒急忙將我扶了起來,小心地幫我擦洗傷口。
不久之后,在月寒的幫助下,我找到了在上海打工的親戚。當親戚來到包子鋪里要我跟他走時,我說:“過一段時間吧!人家的恩情我還沒有報答完,怎么好走呢?”親戚看到了月寒:“說是因為她嗎?”月寒本要過來倒茶,但當她聽到我們的對話后,轉頭便走。親戚說:“這個女孩子不錯,要好好把握。”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月寒叫我去夜校進修,說男孩和女孩不一樣,要有真本事才行。
聽了月寒的話,我去報考了自學考試機械專業。在上海上學的那段時光,是我一生中最難忘也最幸福的日子。每天晚上下學回來后,我便坐在月寒身邊看書,而月寒每當蒸好一籠包子,便會將第一個出鍋的包子拿給我吃,以期我考試能考第一。有時我吃不完,她就將剩下的半個包子吃了下去,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想上前吻她。可討厭的是,月寒的爸爸早就看出了苗頭,整天如影隨形,讓我沒有“作案”機會。
月寒說:“你還是跟你親戚去到工廠里上班吧!包子鋪里整天人來人往太吵了,對你學習沒好處!”
“那你呢?”我問道。
“我會等你的!”月寒臉紅著說道,像一朵初開的桃花。
趁著這個時候,月寒爸爸出去買肉餡的工夫,我偷偷地吻了月寒一下,月寒的臉更紅了。以至她爸爸回來后,整整一天都在盯著我看,讓我渾身都不自在。
離開包子鋪后,月寒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送一些包子到工廠里來看我,以至工友們調侃她是“包子西施”。然而不久之后,月寒卻再也沒有來過。
有一天,工廠里休息,我坐車來到了闊別已久的包子鋪前,然而,鋪子已經關了,變成了一家煙店。
“大叔!”我看見月寒的爸爸正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從屋里走出來,看來鋪子沒關多久。
月寒爸看見我不由得愣了一下,眼神突然變了,但瞬間又恢復到剛才見面時的樣子。
“大叔,搬家嗎?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包子鋪搬到哪兒去了,不會搬到人民廣場上去了吧?”我開玩笑道。
“搬到哪兒關你什么事?”月寒爸爸沒好氣地說。
“那月寒呢?月寒還和你在一起嗎?”
“我就知道你小子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月寒回家結婚了,我們再也不會回來了,那個女婿比你有出息,哪像你連包子都賣不好!你就死了那份心吧!”
“可是月寒她說過會等我的呀!你們老家在哪兒,我要……”可還沒等我說完,月寒爸就已經坐上車走了。
“我要去找她問清楚!”我喃喃自語。
就這樣,我再也沒有見到過月寒,但我堅信月寒不會說謊,她會等我的!她不會食言,我要等她,一直等到我們相聚的那一天,不管她結婚與否。
幾年后的一天,我陪蘇州來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