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葛朗臺老頭形象:嗜財如命,和錢有關的一切都吸引著他,超過生命中其它一切。我所在的補習班的老總,也是這樣一位葛朗臺式的老頭。
我在此簡稱為P先生。P先生年齡已經比較大了,說是“老總”,其實也只是名譽上的,公司是女婿開的,沒有他什么事,但財務卻是全權由他掌管的。幾個公司都在他名下。按理說他決不缺錢,但世事就這么奇怪,越有錢的人往往越吝嗇。P先生的吝嗇簡直可以說可愛。P先生位高權重,往往坐在辦公室靠墻的老板椅上,幾乎從不與我們這些學生有半句閑話。然而一到收錢的時候,P先生的方圓十米內都能感受到一種詭異的快樂的氣場。而這時的P先生也會神奇地想起我的名字,并滿臉春風一般和煦的微笑對我說::“×××,該交錢了。”一改往日的撲克臉。埋在辦公桌里常年不抬的頭,也會在我打電話通知母親來交錢時,從頭至尾高昂著,并用極其熱切的目光注視我的每一個動作。要做題了,卻發現沒有帶草稿紙,每當遇到這種情況,我都要作好迎接挑戰的準備。因為所有的紙都被P先生“資本壟斷”,我只能向他提示出借用的請求。而P先生就如神奇的哆啦A夢,變出一張張報紙,沒用的雜志內頁,甚至還有涂滿了膠水的用過的信封,就是沒有一張好好的草稿紙!
若你定要堅持,他也會拿出一張用得只剩些許空白的草稿紙,并向你傳授這樣的秘訣:草稿可以先用鉛筆打,再用藍筆,再用黑筆,最后用紅筆,這才算是合理利用。即使是這種幾乎已沒有利用價值的草稿紙,遞到你手中時,也定是顫抖的。P先生忍耐又哀怨的眼神總在鞭苔著我的良心:你是如此奢侈!那里有一個飲水機,水和一次性杯子都是隨便學生消耗的。這絕對是P先生心中永遠的痛。每當一個學生走向飲水機,我都能看到P先生頭上鼓起的青筋和他緊握的拳頭。只可惜合同上明文保證,改不得啊。一日,我正在辦公室向老師討教問題,只聽“呼啦”一聲,P先生猛得跳了起來,老板椅被彈出三丈遠,只聽P先生一聲怒喝:“你在干什么?!”便一個箭步沖出辦公室。在場的人都被嚇呆了。要知道,P先生平時總是默默地呆在他的位置上,從沒聽他這么大聲說話。不在交錢時,他幾乎沒什么存在感。我也驚呆了,那一刻無數念頭在腦中涌動:怎么了?有小偷?有人打架?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了?!大家連忙把目光向不遠處投去,P先生沖去的方向終點竟是飲水機,而此時的飲水機旁正站著一個不知所措、茫然又驚慌的小學生。“你在干什么?!”P先生又怒喝一聲,大家的心再次一拎,也都在猜測那孩子做了什么。“你居然拿三個杯子接水,你想干什么?!”眾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你看我我看你,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我……我為老師接一杯……”“為老師接也不能拿‘三’個杯子啊!哪個老師?”P先生還在咆哮,而可憐的小男孩卻被逼在墻邊,進不得退不得,害怕得快哭出來。
虛驚一場的眾人終于反應過來,不禁為P先生這驚人的視力所折服,也為這小男孩默哀,各自想著:幸好我從未拿三個杯子接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