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中,令我記憶最深的就是我的三姐。回憶起她與我相處過的所有時光以及這一路走來的經歷,都令我印象深刻。
還記得那是一個晚上,突然想起我的三姐,想起小時候在外婆家和三姐一起度過的那些難忘的時光,想起三姐青澀羞怯的笑容,想起三姐好多的無奈和隱忍。。。。。。。記得去年寫完《我和二姐的故事》那會兒,大弟看過之后說有時間寫寫我們的三姐呀,怪想她的,是啊,一晃好多年沒都有見過我們的三姐,現在的她真如媽媽所說的在幾個表姐當中數她過得最好的嗎?
我的三姐是姨媽的三女兒,1964年出生,姨父出走,姨媽去世時三姐還在襁褓里,嗷嗷待哺,被外婆和外公一泡屎,一泡尿地拉扯大,吃糠咽菜,像一棵小草一樣堅強地生存下來,打小就沒爹疼沒媽愛,個中的艱辛是我們無法體會到的,外婆外公在76年底和77年初相繼去世,三姐自然而然隨了二姐生活,姊妹倆相依為命,勤耕細作,把單干后按人頭分到的幾畝薄田料理得很好,幾間破舊不堪的老屋被她們收拾得緊緊有條、干凈整潔。
還記得外婆家的那兩臺老織布機和紡線車,在下半年農活閑的時候三姐就會在那笨重的織布機前梭來梭去的織布,沉沉的機杼聲給農家老屋增添了幾分熱鬧,三姐的棉線紡的也是粗細均勻,所以織出來的布也細密有致,光滑平整。看三姐織布是我最覺新奇的事,躍躍欲試的心情也會被三姐看破,她細心的指點我使用梭子的技巧,說織布的時候手腳的動作得保持默契,可我就是學不會,老是把梭子給丟在地上,三姐看我急得抓耳撓腮的樣子直笑,我也不好意思地從織布機上跳下來。
二姐婚后,倒插門的姐夫好吃懶做,三姐讀完小學四年級便輟了學,成了二姐最得力的幫手,田間地頭,到處是她揮汗如雨的身影,十幾歲的她就和村子里的大人一樣挑挑擔擔的在田埂上疾步如飛,每每看到這樣的場景,我真恨不得一下子長大,能夠幫三姐和二姐她們分擔。所以每逢暑假,我都會自告奮勇地跟媽媽說到三姐家去住上一陣子,一來可以幫幫一些放牛、拾糞、摘菜類的小忙,二來可以享受小山村里那習習的涼風,躺在塘山埂的青石板上翹著細細的二郎腿,數著天上的星星,看著天上的月亮,聽村里的老人們講那些駭人聽聞的鬼故事,盡管聽得瑟瑟發抖還津津有味,樂此不疲。每逢這時候,三姐都會讓我靠里睡,說怕我被狼叼走。那時候,三姐村子里就出現過在乘涼時狼把小孩給叼走的事,村里人發動壯年男人到后山去找,竟然看到那小女孩帶著頭皮和血跡的頭發,上面還纏著紅頭繩,所以在石板上乘涼時人人都還是心有余悸的,半夜里,聽到狼的嚎叫也是常有的事,嚇人吧!夜晚的塘山埂上是村里大人孩子們的樂園,也是我回味起來最感快樂的地方,只有那時候三姐才可以得到好好的休息,我才可以好好和三姐親近說話。
二姐有了三個孩子,三姐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自然免不了一些媒人上門提親,二姐夫卻從中作梗,惡言相向,三姐不知疲憊地為他們帶孩子做家務干農活,這一耽擱就是好幾年,三姐漸漸成了大齡青年,似乎對自己的終身大事也變得漠不關心,這可急壞了我,因為我知道三姐心里有個她心儀的人,那個人是二姨媽的兒子,我的三表哥,外表瀟灑英俊,還有點酷酷的感覺,不過看起來有點不羈和散漫,那時候我們這兒的方言就叫有點“飛”,這是外婆外公在世時為他們定下的“娃娃親”,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公子哥式的三表哥自然是對三姐沒情沒意,包括我那勢利眼的二姨媽根本就沒當回事,對二姐和三姐不管不顧,媽媽知道近親對后代的影響,自然這門親事沒成氣候,可是三姐心里卻依然在默默喜歡著三表哥,每次提到三表哥的時候,臉上總會泛起一道紅暈,每年過年總是盼著三表哥到家里來玩,這一切被打小就精靈古怪的我看在眼里,愁在心頭。
還記得三姐秀的枕套和納的鞋底,針腳細密,那時候刺繡比現在的十字繡的難度要大得多,而且所用的花線也沒現在色彩繁多,雖說簡單卻充滿了靈氣,繡出來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嬌艷欲滴。記得我上初中時,三姐為我繡了一個“魚水情深”的枕套,象征著我和三姐的親情,那可是我喜歡的寶貝,天天枕著睡覺,美得要死。那時候的三姐一聲不響地準備著自己的嫁妝,她的心思又有誰能夠讀懂呢?面對姐夫的打罵已習以為常,除了向我媽哭訴以外一直隱忍著,姐妹命苦,惺惺相惜。為了二姐,,三姐在這個缺乏溫暖的家庭里犧牲了太多屬于自己的最美好時光,她從來沒有像她的同齡人那樣肆無忌憚地瘋玩過,總是一個人躲在陰暗潮濕的房間里,在昏黃的油燈下做著自己的女紅,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挑滿整整一缸吃的水,然后洗衣,喂豬,放牛。
記得有一年,我和大弟隨三姐到門前池塘里洗衣服,洗完準備離開的時候,調皮的大弟上到埠頭上去玩水,石頭上長滿了青苔,一不小心滑到水里,如果不是三姐手疾眼快,及時拉大弟起來,后果不堪設想,我當時都嚇傻了,大姐正好遇上,在塘對岸叫喊著要三姐打大弟一耳光驅邪,三姐哪舍得打大弟呢?反倒是我朝著大弟的屁股打了一巴掌,大弟對這事也是記憶猶新的,這也是他對三姐念念不忘的原因。
后來,直到二姐的幾個孩子長大了,三姐才從這個忙碌的家庭里解脫出來,才有了隨村里人出外打工的機會,見了世面不說,還處上了一個對象,也就是現在的三姐夫,憨厚誠實,面目清秀。比三姐還要小幾歲,可對于三姐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好,婚后的小日子過得挺紅火,三姐夫的有情有義是因為一種對三姐的愛慕,更源于三姐的善良和勤勞。
這就是我記憶最深刻的人,我的三姐。我很高興,我的三姐終于有了一個對她很好的人,還有一個懂事的兒子。我很為她感到高興。希望我的三姐,能找到屬于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