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以為,死亡這個話題離我那樣遙遠,直到又一個脆弱的生命猝不及防地從我的生命中消失,那些美好的回憶變成灰白的碎片。我才明白,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充斥著死亡。
死亡是生命的終結。從前一直這樣認為。無法想象有一天自己也將死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當曾祖母合上她那雙蒼老而渾濁的眼睛時,當她的身體一點點冰冷時,我知道“死亡”有一天終會來臨。單純的以為人死了就不能吃好吃的食物,享受快樂的日子,一切幸福都與他無關,從此漸漸淡出人們的記憶,直至消失。有一天,我驚恐地發現,我已經記不得祖母的樣子了,我努力地在腦海中尋找她的影子,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于是,每當談及理想時,我便會信誓旦旦地說:我不要做醫生。不只是對消毒水的味道和血敏感,更是懼怕每天上演的死亡。會羨慕神仙的長生不老,會嘆惜為何沒有不老泉。雖然在青春期也會極度頻繁地幻想死亡,可僅僅是停留在幻想階段,對它始終抱有畏懼的心理。
哥哥的死給了我另一層意義。一開始,聽到這個噩耗時,無數的淚噴涌而出,止也止不住,一個生命,一個曾經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憑空消失了,那顆曾經跳動的年輕的心就這樣帶著遺憾停止了。我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但一切都隨風飄散得無影無蹤。那一刻,絕望,傷心充斥著身體,沒有力氣再爬起來,只是躺在床上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沒有眼淚,哭到累后沉沉睡去。腦子里只有一個意識:他走了,他走了。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沉浸在失去哥哥的痛苦中。
想起小時侯,我和他一起玩撲克時,他總是故意輸給我,然后溫柔地看著我開心的笑臉,眼睛里滿是寵溺;想起我把大哥寄來的信念給他聽,他夸我真棒;想起我們在一起一下午一下午地打游戲。我不相信如此疼愛我的哥哥就這樣走了,我甚至來不及見他最后一面,怎么就走了呢?后來老爸看了我寫在博客上的文章,他打電話跟我說:“哥哥的死,我們大家都很難過。可是,你換個角度想想,他從小就疾病纏身,他的痛苦你也看到過,這樣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天,對他都是一種折磨。對他的父母而言也是一件好事,畢竟他們不可能陪伴他一輩子。我們要為他感到高興。你明白嗎?”
我一下子明白了許多,或許他正在天上微笑地看者我,在那里,他是一個健康的天使,用心地守護他的妹妹,沒有了痛苦。于是我開始學會接受事實。現在,想起他,我不再流淚,我在為他默默祝福,他一直都活在我的心里。死亡總是不可避免,對有些人來說是災難,是生命的終結;但對另一部分人來說是一種徹底的解脫,是最完美的結局。或許可以把它理解成另一種生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