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炙熱的風輕拂那棵茂盛的古榕樹,“沙—啦啦啦—”地唱著動聽的歌謠,一片枯黃的葉子墜入我的手心——姥姥,是你在叫我嗎?
姥姥出生在一個近海的村子。在去世前的那一刻,她也沒離開過這條村子和伴隨著她長大的海邊。每一次回鄉,姥姥總是在古榕下等待著我撲向她的懷抱,然后牽著我的小手,光著腳丫在海邊撿貝殼、沖浪,坐在海邊和夕陽下邊給我訴說海里的傳說,而我也總是專心致志地聆聽著。
姥姥她很喜歡海,特別是屋外的海,他每一天都要去海邊3次,我每一次從屋子往窗外看,總是看見姥姥閉著雙眼,靜靜地聆聽海浪翻滾的聲音,此刻的姥姥,仿佛回到了少女時代。而姥姥跟我講起關于海的故事傳說,她會像一個天真調皮的孩子擁有那純真沒有絲毫雜質的笑容,而眼眶也會不由自主地溢出淚光。終于,我禁不住誘惑,問,姥姥,你為什么哭泣呀?姥姥用手拭干了眼淚,慈祥地回答我,因為大海很美麗,它把我的眼睛給灼傷了。我半知半解地點頭。
夕陽降落至海面,余暉灑在姥姥的身上。恍惚間,我發現姥姥有一絲透明,仿佛不屬于這個喧鬧繁雜的世界,一碰便會消失殆盡。我很害怕。“哇哇”地撲到姥姥懷里,姥姥依然面帶微笑,但我卻捕捉到一絲悲傷。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走,留下來,留下來。我帶著哭腔大喊。倏然間,長滿老繭的雙手蛻變成白嫩的玉手,略帶皺紋的臉蛋美白無瑕,聲音也變成銀鈴般,道,時間也快到了,雖然我還沒有等到他,不過,我還是很高興喲,因為我有你那么棒的孫女,玄月啊,姥姥還想請你幫一個忙。那時個黑色的匣子,藏在屋前那可古榕樹下,幫我,幫我將他一起跟我沉眠......眼前的姥姥越來越透明,直至成煙消失在天際,而我的淚水已經流干。
第二天早上,爸爸打來了電話,說,姥姥在昨天的傍晚時就去世了。我聽見爸爸在梗咽,我忍住淚水對爸爸說,爸爸,我想要回去了。爸爸沒出聲,便掛了電話,而我也終于崩潰了。姥姥走了,不是夢,走了。我如行尸走肉般走到屋前古榕樹,赤手刨開堆積的泥土。姥姥,你真的沒有愿望了嗎?冰冷的觸感直達掌心,我從泥土里抬出黑匣子,打開,一張陳舊的黑白相片映入眼珠。那時年輕時候的姥姥和......,那個小伙子是誰?相片下,還有一疊又一疊的信件,再下面,是刀刻的歪歪曲曲的字體“等我.佩”。咦?那是?那是一封未拆的信件,不知為何,我卻鬼使神差般撕開封口,取出那張已枯黃的信紙。字跡已經被融化了,只能夠隱隱約約地看見“佩,對不起,朔走了。”我的眼淚平白無故地再次落下。我心想,姥姥忽略了這封信或許是好事吧,起碼她有勇氣去遵守彼此之間的諾言,起碼她能夠有信仰,起碼她才不會過的遺憾。或許在我們的眼中,幾十年的等待只換來一場笑話,但是,幾十年的等待也換來了愛的永恒。所以,讓這個夢永遠也不要驚醒。
拿著那封信,我走到了海邊。清澈蔚藍的海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嘶——”那封信被我撕開了兩片、四片、八片......一陣海風迎面吹來,手中的紙屑隨風飄到了很遠很遠,接近海平面的地方,直至淹沒了蹤影。
爸爸來了。我抱起黑匣子,飛速地狂奔到車上。回首,看著遠去的大海和古榕樹,我仿佛看見年輕的姥姥微笑地向我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