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好!……”,這樣的一個字,詮釋愛。
日落血染殘云前,那老人拖著他不太會動的右腿在海濱廣場附近溜達著,他牽著一條黃白色的狗狗,略帶傻氣的對每個經過的陌生人說著“……好,好!……好……好!……”聲音很亮,雖不是天籟卻似乎混雜著各種迷惘、幸福、悲傷、感悟、痛苦、希望一樣復雜,人們大多起先驚奇而謹慎的看著他,可他露出傻傻的笑時就只把老人定義為一個傻子。
我好奇的端詳著他,老人穿著便宜的外套,便宜的鞋,臉上布滿皺紋,也許是因為什么,他身上很干凈,沒有一絲污跡,整個人猶如那套干凈便宜的衣服,被洗的蒼白。
那老人不知說多少個“好”字,被多少人定義為多少次傻子,他突然哭泣著嘶啞著什么,淚水順著布滿皺紋的臉上淌很慢,老人此時那無法詮釋的悲哀順著淚痕流下,滴入一片無盡的雨水中。滴,滴,滴……淚水遞減三十年前老人深藏的記憶里:
“原諒我好嗎!我會努力賺錢的!我,我還愛…你們啊!”
一張年輕的臉在嘶啞的哭著,他跪在地上,雨水、淚水紛紛擠他的眼睛,他極端渴望著原諒,可他面前的只有一雙是強忍眼淚寫盡絕望的布滿血絲的眼,一雙是因發燒眼球在眼皮下不斷跳動的虛弱的雛眼……
“你走吧,我們明天離婚,女兒我照看著。”
“啪!”門重重的關上了,一切希望,憧憬,幻想在這一切都隨著黑色的濕漉漉雨花落入更深的黑暗,男人用拳重重的打向自己,他恨自己,他恨自己一時鬼迷心竅賭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男人依舊跪著,依舊哭著……
“我真沒用啊啊啊!”男人用盡自己剩下的力氣吼著,可雷聲淹沒了他的呼喊,此時也哭著的妻子沒有聽到,那發燒的女兒沒有聽到,除了他沒有人聽到。
男人正大口喘著粗氣,他拿出口袋中僅剩的布滿褶皺的五十元,在這朦朧中沒命的奔向醫院,我的女兒還在發燒,我還有愛的機會!最后一次!他就是這么傻,他不知道,愛是不會因逆境而消逝的……男人不顧一切的跑著,雨中暈眩的燈光在這時沖入男人的瞳孔,男人沒有停住,后悔已不是他的權利,他也不后悔,男人被車重重的撞了出去……
還是黑暗的夜,還是朦朧的雨,不過已經沒有淚。血泊中,男人緊緊的握著手中的被雨水打濕的五十元,嘴里無意識的叨念一個口型,“你們要好好過,你們要好好過”,可在這充滿愛的呻吟中,只有一個“好”字無力的發出了呻吟,一切,都那么現實,現實的讓人無力的被迫接受……
美麗的夕陽下,老人被一個柔軟的替他拭淚的手帕打斷了思緒,男人知道是誰,他回頭笑著看她,“……好,好!……好……好!……”已是白發如絲的女人也笑了,在這海濱夕陽的下,發生著這樣一件真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