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中國,山連山水連水,共鄰東海我們友誼像朝陽,早相見,晚相望,清晨共聽雄雞高唱。”我聽這首歌時,忽然像又回到了往昔的歲月。毛主席同志萬歲,胡志明同志萬歲,同志加兄弟,我們上戰場共御敵。
1965年因長期的越南南北之爭,迎來了美帝國主義的垂誕,狂轟亂炸下,越南戰事吃緊,不斷向臨邦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救助。在毛澤東同志統籌指揮下,一批又一批勇敢的青年戰士,一腔熱血的,主動響應黨的號召,趕赴戰場御陣殺敵。
我十七歲那年便休了學,成日里在家中閑耍,家父便替我在s縣城找了一個老師傅學做木工。木工師傅五十歲左右模樣,侍人尚可,只是對我卻過分嚴厲。有一回冬日十分寒冷,我的住處里到處透風,趁著師傅外出送木材的工夫,我趁機便拿了一些沒用的木柴生火取暖。師傅回來時,天已飄起鵝毛般大雪,看到我在一邊用木柴點火取暖,竟發了脾氣的罵我,現在我已漸漸淡忘,只記得那木材甚是貴重,是檀香木質。但那次我挨罵后便回到家中,從此再未履足其家門,自越戰返鄉歸來,本想去探望他家,但左右打聽,卻因他年老多病去逝久矣。
1964年初,我和他的兒子譚武一同應征入伍參了軍。我兩家本也算不了有什么關系,但在入軍后譚武意外的發現我也參了兵,便高興的成天和我擠在一堆兒來。他比我小一歲,以前我在他家做學徒時他便十分和我要好。其父成天督促他學習,他那里是受管教的,多少便把我拉下水跟著一起玩,所以師傅向來是不喜愛我的;再是那一回我把外邊送來做工的上好檀香木燒后,我便只有回家的份兒了。譚武入武是我沒想到的,但能見到他我也是很高興。
我們大約在部隊訓練了一年零三個月,次年七月便接到命令要赴越支援。當時美國的飛機已轟炸到我國邊境,全國進入了一級戒備。做為我們這些大兵,能親歷戰場,是非常振奮的。我們部隊集接完畢,馬不停蹄的趕往了前線。
我們是赴越支援的先頭部隊,那時正是越南戰事最是艱難的時刻。越南境內到處是殘垣斷壁,家園被炮彈抹平。前段時間一場小勝,美國大兵暫時退后修整,當地軍民乘此正在加強防御設施的組建維修。十多名越南女兵整齊的站在幾為高級軍官之后,面帶微笑,為歡迎我們的到來熱烈地鼓著掌。十多輛卡車載滿了我們一個團的軍士,先行到達。聽得我們團長說,還有幾個團的兄弟在來的路上,預計今晚便到。
傍晚時分,競沒想到在我方軍士還未到齊,敵人便開始發動猛攻,相繼幾架飛機在高空不斷向地面投炮。一聲命令,我和譚武以及其它十幾名兄弟被一個會說中國話的越南將領帶走了。前方槍聲越來越密集,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一具具尸體,個個面目扭曲而又痛苦。看到這情景,我們才切身感覺到是真的上站場了,我小聲對譚武說:“武子,你怕嗎?”他點了點頭,我接著說道,“我也怕”他定了定神道“虎哥,我們上了戰場就是真正的戰士了,怕也要上。”旁邊幾名聽到他這話受到鼓舞,都道:“好樣的,毛主席萬歲。”再沒過多遠前面便是戰壕了。嗚嗚嗚,一聲聲軍號響起,那軍官叫我們舉起槍,跟著他一起沖刺,所有戰壕的友軍兄弟,響應號角,翻出戰壕沖了出去,來勢洶猛的敵軍漸漸退潮。我的正前方出了一個美國大兵,我剛要舉槍,譚武眼急手快,呯的一聲打掉了那美國大兵的腦袋。空中一陣呼嘯而,譚武大喊道:“虎哥爬下”他撲了過來,一把將我推倒。只聽轟的一聲,一枚炮彈在我們二米開花掀起巨大的塵土,塵土中伴著血腥味,一名士兵被炸得血肉橫飛,到現在我都還記得那人當時模樣,這人我認識,是我們營的,他叫王春來,平時總愛嘮叨上了戰場要殺多少多少敵人,卻不想出師不利。我感激的對譚虎說:“兄弟,謝謝你。”譚武看著我問道:“哥換著是你,會這樣做嗎?”我咬了一下嘴唇后回答道“會。”他拍了拍我肩膀道“好大哥。”然后爬起來繼續往前沖去。越方隨著我們援軍的加入,戰場上的局勢得到扭轉,相繼奪回了被美軍戰領的幾處高地。
這場戰爭我們編制入越軍xx師32團武裝工程部,當親歷到這場戰爭以后,當初出發的興奮勁,一下子跌到谷底。越南是熱帶季風氣候,雨量大,天氣濕熱。我們入越以后,正趕上雨季,道路泥濘,交通阻斷。初到的那晚,由于連日的奔波,眾人早己困乏,苦于一切生活物質緊缺,當晚又下了一陣急雨,眾人擠在車內,將就度過了一夜。第二日眾人仍在一片困頓之下,西北方向隱約傳來了密集的槍炮聲,我們馬上便接到上方命令,西北方三十里外的A城快撐不住了,急需救援。轟轟的馬達鳴響之聲,在一陣顛簸之中我們朝A城急速駛去,在將下到達A城時,我們遇到伏擊。流彈穿梭于十幾輛卡車之間,手雷不停的掀起一片又一片塵土,前方的道路已被阻斷。我們先后迅速下車,就地掩護,與美國佬對陣起來,這場伏擊顯然是有預謀的,我方軍士傷亡十分慘重。我們拋下了卡車迅速撤退,卻不想對方窮追猛打,幾百人的隊伍最后只剩下了一百多人。譚武受了傷,還好沒什么大礙。當天下午,我們躲過對方的追擊,回到昨日集結的地方,卻發現空空蕩蕩,已無人跡。
為了尋找部隊,當我們趁夜趕到A城外,A城卻己經淪陷,我軍大部向北方撤走。又在下雨,眾人只好到一處石崖邊躲雨,度過一晚。第二日我們向北追趕部隊集合,前前后后,大約過了一個多星期我們才將其追上。中間斷斷續續遇到了幾股小規模美軍,難免交手,到追上部隊時一百多號人已只有幾十號人了。
譚武由于受傷,身子極度虛弱,被醫護人員轉送接走,臨走時他說:“哥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離開部隊。”譚武受的是腿傷,這一星期來與敵人周旋,他強忍痛楚,果敢而勇猛,我不得不佩服他是一條好漢子。我說:“兄弟好好養傷,傷好了再來與我們會合。”他嗯了一聲。
譚武被送到戰地醫院,而我們的部隊正集結著準備消滅整個侵入北方的美軍。B城戰事己到了白熱化狀態,第二天我們便投入了B城的戰斗中,僅用兩個多小時便光復了B城。美軍特種戰斗機也被我方高射炮兵連續擊落幾架,掉往密林深處。我們趁勝追擊,卻不想一顆子彈貼胸而過,我隨即暈迷。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全身痛疼不已。幾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我面前,欣慰的相互說到:“他醒了,謝天謝地。”我掙扎著要從床頭爬起來,卻不想全身無力。一名醫生看著我說:“你要好好休息,別動。”我本欲開口說話,可是嘴唇卻只是微微動了動,說不出話來。一邊,護士在一旁為我替換了吊針,我看了看那對我說話的醫生,盡力的點點頭,示意謝謝。
次年七月,我們第一批援越的士兵被召回國,由第二批接替。那時我已能下床行走,我向左右打聽是否在我入院前不久有一名受了退傷的士兵也住進了這個醫院,當士護士長對我說:“他養好傷,便上前線去了。”我心中莫名一陣惆悵。在快要回國的時候,我希望能遇到譚武,但始終未能。
那年回到家中,我被國家授與了抗美援越三等功獎勵。等我到了譚武家時,聽一旁人講,才知譚武原來犧牲在了戰場,而他的老父親在得知他的消息后,也相繼去逝。
而今花甲之年,每當我想起他們,心里總覺虧欠著他們什么。我的好兄弟,我的師傅他們一家都有恩于我,只是現在欲報之卻已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