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澀的年代總能發生一些純真而美好的事,雖然大多無疾而終,卻是真實干凈的不含任何雜質。
清晨,書聲朗朗的高中校園里,學生們大多在埋頭苦讀,王小釧也不例外,不過他和別人有點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凡事只用半份心思,就拿這晨讀來說,平常他的另一半心思一般都用在了窗外天上的白云上,渴望自由;或者是用在了觀察周邊同學的服飾上,比如誰又換了件名牌,渴望擁有。
然而自從高三分班以來,他開始變得和其他人一樣,晨讀都是一心一意地專注地做好一件事,那便是觀察新同學,同時也是他心中的女神兼英語課代表蘇北,哦不,應該說是欣賞。
因為正上課的時候老師犀利的目光總是能準確地抓住那些企圖搞些地下工作的孩子,而晨讀的環境相對輕松,所以王小釧決定抓住一切機會利用難得的時間來看個夠。
叮鈴鈴,鈴聲響起,同學們爭先恐后起身,飛速往教室外奔去,那場景就像是聽到了防火警報,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食堂。
王小釧每次看到他們如猛虎出山般表情,以及肉眼可見甩到空中的口水,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用手擋之,搖搖頭感慨不已,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淡定從容地拿出一個保溫杯,里面都是熱氣騰騰的肉包子,因為占據著住校外這個地利,所以他才享受著旁人眼紅的一幕。
蘇北和別人都一樣,起身急匆匆要出教室,王小釧看著她因為讀完一篇英語文章稍遲于他人而微微急紅的臉蛋,一襲潔白的連衣裙,怎么能那么美,以至于一向英語不好的他能想起beautiful這個詞來。
就在蘇北將要跨出教室的一瞬間,他急切地站起來喊了句:“stop!站住!”
教室里剩下的人全給嚇了一跳,齊刷刷地望向王小釧,蘇北也停下疑惑地看著他。
王小釧為自己的中英雙帶羞澀了一下,然后對蘇北說:“蘇北,我這有包子呢,我一個人吃不完,要不我們一起吃?”
教室立馬響起幾聲稀稀拉拉的噓聲,不過被他無視掉,深情地望著蘇北。
蘇北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大半,擺擺手說道:“不,不了,謝謝!”然后有些慌張地跑掉。
看著蘇北的背影,他頗為理解了望洋興嘆的感覺,于是他轉頭問邊上的同桌衡劍:“小劍同學,我剛才說錯了什么嗎?”
衡劍豎起大拇指佩服道:“哥們,你的表白方式真的很特別,值得學習!”
王小釧不好意識地繞了繞頭發道:“別瞎說,我這只是出于對同學的友誼。”
“是啊,她被你的友誼嚇得像受驚的小白鼠似的。”
“什么小白鼠啊,是小白兔好不好,有沒有文化啊,同學。”
衡劍笑了笑道:“是是,你有文化,你真好,為了同學之間的友誼,能分享我幾個肉包子不,我還餓著呢。”
“一邊玩去,我還嫌少呢。”
2
課間的十分鐘就像是廣告里面插播的電視劇一樣,讓人念念不舍,王小釧一般都是在這寶貴的十分鐘里隨便抓住個人聊聊自己前一天看完武俠小說后的心得,比如唐門又出什么暗器了,哪個主角又掉進糞坑,喜獲葵花寶典之類的話題,也不管別人愛聽不聽,反正他一口胡侃完了也就是上課鈴響了,以前深受其害的便是近水樓臺先落水的衡劍,而現在他的目標儼然轉移。
王小釧走到蘇北邊上,微笑道:“你好,小北同學。”
蘇北還沉浸在剛上完的化學課內容里,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外加掉了不少疙瘩,但出于禮貌,還是笑著回道:“你好,請問有什么事嗎?”
王小釧繞繞頭說:“不用這么客氣,我就是想請教你幾個英語上的問題而已。”
周圍的同學無不汗顏,有這么請教問題的嗎?真夠客氣的。
蘇北猶豫了片刻,尷尬地答應:“那好吧,你要問什么?不過我不保證我一定能幫你哦。”
王小釧高興地搖搖頭:“沒問題,我絕對不怪你。”
同學們再度汗顏。
王小釧不經意間看了下衡劍,得意的在一個只有衡劍看得到的角落用手比出了個“耶”,不過衡劍臉上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讓他的小心臟忐忑了下。
王小釧拿出手上的書本遞給蘇北,這時他才發現竟然是本數學書,聯想起因為時間短暫,自己一時找不到英語書而要衡劍先借著以及他詭異的笑,頓時恍然大悟,這小子竟然敢坑人!
蘇北滿臉疑惑地說道:“你拿本數學書來問我英語?”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在場的所有人聽到。
全班頓時轟然大笑,王小釧也訕訕地笑了笑,看了眼手中的書本,急中生智,脫口而出:“就這個,這個英語單詞,你教教我吧。”
蘇北看了眼,忍不住笑道:“這是個英文人名啊,有什么好教的。”
王小釧隱隱聽到了岔氣聲和拍桌子的聲音,嘆口氣不放棄道:“好吧,那你教教我數學題目總行了吧。”
蘇北的表情有點無奈,為難道:“這個,數學我不大會啊。”
王小釧聽了卻馬上來了精神:“沒事沒事,你不會的我會,我來教你啊!”
“呃,不用了,謝謝!”
“啊?不用?哦,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王小釧,你可以叫我小王,小釧,或者王王,釧釧都行的。”
“轟”的一聲,也不知道是最后一排誰的椅子掀翻了,那家伙估計心想,這哥們恁無恥了點。
3
日子過得平平淡淡,王小釧一如既往,風雨無阻地黏著蘇北,哦不,應該說是建設同學之間的友誼;蘇北冷淡依舊,不過后來興致來了也會和他海侃幾句。
殊不知這足以讓王小釧興奮地連續好幾天和同桌衡劍一起分享他的肉包子,不過前提是得被他反復描述那幾句話,給摧殘得耳朵起繭;而衡劍起先是陰謀詭計,暗度陳倉的圈套下個不停,仿佛他就是老天派來拯救蘇北免受王小釧魔爪的天使一般,不過在經歷肉包子事件后,他便與王小釧統一了陣線,同仇敵愾,做了一個戰壕的戰友,共同攻克蘇北這座堅固的碉堡。
兩個月過去了。
這天陰雨綿綿,空氣很悶,王小釧呆呆地盯著蘇北的座位,是空的,他轉過頭看了看身邊衡劍的位子,也是空的。
不知為何,他的心突然變得煩躁起來,像極了一頭被激怒的猴子,哦不,應該是猛獸,一受刺激就會發狂咬人。
有人不識趣地刺到他的痛處,小聲道:“哎喲,千里之堤毀于戰友啊。”
哪壺不開提哪壺,王小釧憤怒的站起身來轉向聲音的發出吼道:“你說什么!”
然而他卻忘了正在課堂上,于是乎被老師充分發揮特長,用大他十倍的聲音吼了回去:“王小釧同學,你在做什么,現在是在上課!”
像是有塊石頭堵在了心口,異常難受,王小釧艱難地說了句“對不起”便在眾人訝異的眼神下毅然走出了教室。
今天是蘇北的生日,原本他和衡劍商量好要一起她慶祝,給她一個驚喜的,可是現在竟然兩人莫名其妙同時消失了,雖然一向自詡單純的他不去想些有的沒的,不過終究沒能控制。
外面的雨下得淅淅瀝瀝,連老天也在可憐我嗎?王小釧自嘲的想。雨水淋在頭上,打在身上,卻痛在心里。
一個人站在空寂無人的綠茵場,渾身已經濕透了,心好像分成了兩半,一半被火烤著,一半墜入了冰窖。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雨不再打在身上,是停了嗎?為什么不讓我淋個夠!
擦了擦模糊的雙眼才發現頭頂竟然有把雨傘,王小釧轉過頭驚訝發現居然是蘇北!
“怎么是你?”王小釧的表情豐富到了極點,先是驚,然后是喜,最后又帶了點怒。
“為什么不能是我啊?”蘇北疑惑道,“我剛到學校就聽同學說你莫名其妙發火,還當著老師的面沖了出來,我開始還不信呢,現在看來確實如此啊。”
“莫名其妙?哼!”王小釧的心情如同五味瓶般復雜,耍起了小倔強,“你說說今天都去做什么啦,和誰在一起?”
蘇北停了“撲哧”笑了:“我當你是為什么這么大火氣呢,就為了這個?”
看著蘇北笑靨如花,又帶著點玩味的眼神,王小釧覺得自己這沖天火氣算什么?那就是個屁啊,她一笑就這么消了,還不帶損害健康和臭味,但還是不依不饒地追問:“別笑,你還沒回答我呢。”
“哦,我和衡劍一起去買了點東西,今天是我生日哦,他說要慶祝的。”蘇北甜甜地笑著。
果然!王小釧的心沉到了馬里亞納海溝,冰涼冰涼的,他黑著臉一言不發。
像是特意等了片刻,蘇北突然大笑起來,弄的他又莫名其妙了一回。
王小釧沒忍住,又問了:“你又笑什么,笑我這只落湯雞嗎。”
蘇北怔怔地盯著他的臉許久,濕濕的劉海貼在額頭的皮膚上,有幾顆水滴順著留下,滑過他的眉心,眼角,鼻梁,嘴唇,下巴,滴落。
她從未像此刻這般覺得他的臉棱角分明,陽光帥氣。
在王小釧被看得發毛的時候,蘇北突然扔掉了雨傘,輕輕地抱住他,嘴里喃喃念道:“今天下雨不方便我才沒叫上你一起,我也不想讓你為了我而請假缺課,其實,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王小釧愣了半天,然后癡癡一笑,回抱著蘇北。
這一刻仿佛被定格,青澀的年代,無關流言蜚語,無關各自猜忌,一切只為純真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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