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二嬸家的大狗已經是人神共憤了。
金黃色獅毛的大狗,本來很惹人喜愛,卻有一個極大的詬病,經常咬人,成為一大害蟲。村民皆有除害的想法,卻都是敢想不敢做。原因只有一個,因為它是楊二嬸家的狗。
楊二嬸是村上出了名的狠角色。平日里看著不動聲色,若與人起些爭執,哭跳抓咬輪番上手,再無理也要扳成她的道理。
楊二嬸年輕時和鄰村的光棍呂偷情,被楊二叔逮個正著,光棍呂嚇得褲子都沒穿就跳窗逃走。楊二嬸倒是異常鎮定,慢悠悠的提上褲子,卻冷不丁的沖上去咬了楊二哥一大口,咬完就像一個瘋婆子沖著楊二叔又捶又打,鬧了半天。絲毫不像是自己做了錯事,更像是楊二叔擾了她的好事般。這反倒讓楊二叔傻眼了,滿身的怒氣被她鬧的沒處發,打也不是,罵也不對。自此以后,大家都不敢輕易去惹楊二嬸了。
有這樣的主人就有這樣的狗。都說狗仗人勢,那狗也仗著楊二嬸的威風,橫行霸道。可它畢竟是一條狗,一條會咬人的惡狗,就算它有天大的后臺,也終究將被村民們摒棄。
那天楊二嬸進城了,留這畜生單獨在家。村民們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聚眾把那狗抓了起來。
抓起來容易,卻沒有一個敢下手的,或者說沒有一個人敢砍下第一刀。這時,大家想起來了張屠夫。
這張屠夫家是屠夫世家,從他爺爺輩起就是屠夫,殺的一手好豬。鎮上所有的牲口都由他們家包攬,從不勞煩外人。再者,張屠夫家里也有個母大蟲。
村民都想,楊二嬸再胡攪蠻纏,到時候這邊也有張屠夫家那母大蟲壓陣,也不會吃虧到哪里,再說那殺狗的是張屠夫,楊二嬸也沒理由去找別人的麻煩。
就這樣,張屠夫半推半就抄了家伙出門。本來殺條狗不必帶上全部家伙,一則張屠夫是職業習慣;二則,這次殺的不是一般的狗,為保險起見,還是帶齊了。
大伙兒見張屠夫提著家伙來了,像是迎來了救世主,分外高興。張屠夫也為能給大家除害而興致沖沖。
那狗被大伙兒按在長凳上,綠森森的狗眼死死盯著張屠夫。張屠夫平日里屠豬無數,從來沒有遲疑過,今天看到這惡狗的眼神,腳下卻也有些不聽使喚,駐足不前。
見他站著不動,人群中有人喊道:張大哥,別磨蹭了,一會兒楊二嬸回來了大伙兒全都玩完。
張屠夫一聽到“楊二嬸”三個字,身體一震,不知道哪兒來的動力,右手操起尖刀就向狗脖子上狠狠刺去。
大紅色的鮮血順著金黃色的獅毛流了下來,把獅毛染成了絳紫色;淌到地上,在地上形成一道道血色的河流。
殺了那惡狗,大伙兒都吁了一口長氣,像是戰勝了一個巨大的惡魔,心底也從容坦然了。
出乎大伙兒意料的是,楊二嬸像變了一個人,沒有鬧的天翻地覆,反倒是對大伙兒言語上客氣了許多。
村民們有點不自在,卻又說不出哪兒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