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歲那年,阿P進了城,找了份工作,給一家小餐館打工。館主是個寡婦,除了他,還雇著一個廚師,四十多歲。因為店小,只有幾張餐桌,廚師在灶上,館主管收款,跑堂打雜的就他一個,端盤子洗碗,打掃衛生,什么都得干。阿P一點都不氣餒,還有點天分,幾天就熟悉了整套工作。人又熱情勤快靈巧,說話還挺幽默,挺俏皮,逗得顧客開心,回頭客越來越多,當然樂了寡婦館主。
其實阿P還是個挺有心性的人,他就發現,這回頭客中,有個比他大點的哥們兒,每天中午都來,工作服上的幾個字讓他知道,這哥們兒是“辰星公司”的,辰星公司就在馬路對過,顯然是就近圖方便。可是他還發現,這哥們兒每天總是一份米飯,一盤醋溜白菜,從不換樣兒。要知道,這醋溜白菜是餐館里最最便宜的菜。阿P就想,這哥們兒和他一樣,工資一定不高,吃不起貴的飯菜。可轉念再一想,不對,辰星是高科技呀,聽說員工的工資都挺高的,不至于每天都吃醋溜白菜吧。再說了,天天吃這個不煩嗎,阿P有點不明白?
接下來的中午,這哥們兒又來了,還是醋溜白菜加米飯。阿P心里有問號,把飯菜給他送過來的時候,實在憋不住,就問:“這位大哥,你怎么光吃這個呢?”人家聽了一怔,面無表情地說:“我愛吃這個。”說完,便低頭吃飯,不再跟阿P廢話。阿P有點尷尬,“哦”了一聲,趕緊離開了。
阿P不知這哥們兒姓甚名誰,唉,管他誰呢,就叫他“醋溜白菜”好了。
夜里,阿P睡不著,睡不著腦袋里就想事兒,忽然就想到了“醋溜白菜”還有什么:“我愛吃這個。”愛吃這個?小樣兒,哄尸呀,有天生愛吃孬東西的嗎,我看你就是個摳門兒,不對,是妻管嚴。嘿,一個妻管嚴說話還挺橫!行,你不仁別怪我不義。阿P想了想,明天就給“醋溜白菜”點厲害瞧瞧,叫他知道馬王爺不是兩只眼,是三只眼!
第二天中午,“醋溜白菜”又來了,還是一份米飯加醋溜白菜。
“對不起,沒有了。”阿P面無表情地說。
“醋溜白菜”愣了愣,又問阿P:“還什么菜最便宜?”
“魚香肉絲。”阿P又面無表情地說。
“哦,那就來一個魚香肉絲,一份米飯吧。”醋溜白菜說。
阿P偷著樂,因為這魚香肉絲10元一盤,醋溜白菜5元,貴一倍,老婆知道了準跟他急!還有,菜貴就賺得到,館主也會高興,說不準就給他漲工資唻,這就叫一舉兩得。阿P很為自己的小計得逞,沾沾自喜。不一會兒,阿P就把魚香肉絲送過來了。
這魚香肉絲里有肉啊,阿P看了看“醋溜白菜”,好嗎,吃得那叫香啊!心說,小樣兒,你不愛吃醋溜白菜嗎。阿P都想笑了。
很快醋溜白菜就吃完了,就在要結賬的那一刻,阿P忽然后悔了,是他想到了,這不是挑撥人家兩口子吵架嗎,這事不道德,不能干,做人要有原則。
“多少錢?”醋溜白菜似乎知道有肉的菜要多付錢,這樣問阿P。
“啊、啊,一共6塊。”阿P這樣說。
“醋溜白菜”臉上立刻有點驚喜:“哦,也5塊!”因為米飯1元。
阿P收了“醋溜白菜”6元錢,但到柜上,他繳了11元,自己搭了5元。
轉天“醋溜白菜”又來了,沒等他說就點了魚香肉絲。阿P聽了一激靈,嘿,他還認上了,還要給他搭錢啊,他天天來我天天搭呀,我一月才360,這還不都搭進去呀!不過他很快想出了辦法,到醋溜白菜結賬時給他看菜單,不能搭了。誰知就在醋溜白菜快吃完的時候,進來了一個女人,一看穿戴就是村姑,阿P以為他媳婦來了,可聽村姑叫了聲“哥”,原來是兄妹。
“醋溜白菜”一抬頭,挺意外,問:“你怎么來了?”村姑說:“奶奶的病又犯了,沒錢買藥了。”“醋溜白菜”聽后皺起眉頭說了句:“還沒開支呢。”姑娘聽了只是看著他,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還是醋溜白菜再開口,說:“我知道了,你還沒吃飯吧?”姑娘“嗯”了一聲,醋溜白菜又跟阿P要了份魚香肉絲加米飯。倆人的對話阿P聽的清清楚楚。
等姑娘吃完,結賬的時候,阿P沒拿菜單。他明白了,醋溜白菜不是妻管嚴,是因為家里奶奶生病日子難。窮人家的日子就是這樣,10元也能派個大用場,收了就更不道德了,所以兩盤只收了10元,少收的10元,又是自己搭上的。
醋溜白菜兄妹走了,阿P到柜上繳單,當他連同自己的10元時交上時,懊悔的直想抽自己嘴巴。
更叫阿P始料不及的是第三天,不光“醋熘白菜”來了,還來了9個同事!他們坐下后,異口同聲地都點了“魚香肉絲!”館主樂了,可是阿P急得渾身冒煙兒呀!這一下子就要搭50元啊!他那點工錢幾天不就搭完了嗎!
怎么辦?怎么辦?阿P一邊端菜端飯一邊想轍,到了這些人高高興興快把飯菜吃完,要買單的時候,阿P忽然想到了一個既不搭錢又不丟面子的好主意,趕緊跑到館主柜臺前說:“內急”館主一皺眉一腆下巴讓他去了。阿P猶如漏網之魚,脫箭之兎,滋溜出了后門,進了茅房,足足在里邊蹲了10分鐘,估摸著館主收完單了,這才提起褲子出了茅房。
誰知他剛回到門口,就聽到了吵鬧聲。阿P哪里還敢進屋,愣在了門外,就聽一個憤憤地說:“我都吃兩次了,都是5塊嗎!”阿P聽的出這是“醋熘白菜”的聲音。另一個聲音更高:“你們這是欺詐行為,不給!”其他人也亢奮地喊著。阿P聽出來了,“醋溜白菜”是不知道魚香肉絲的實價,而其他人的聲音里,是知道的,是有備而來,是來沾便宜的。阿P生氣了,推開門進了屋,要跟這些人理論。
還沒等他開口,“醋溜白菜”先說了:“唉,他來了,你問他,是不是5塊?”館主就看阿P,她不明白。別人見她不說話,就跟著起哄:“是啊,你問他,你問他?”
阿P開口了,說:“問什么?收他5塊是我樂意,你們管得著嗎,你們就得10塊!”
這下炸鍋了,一伙子人都大嚷了起來:“你們這是欺詐!”還掀翻了兩張飯桌,碗盤稀里嘩啦地落到地板上,摔碎了。阿P和館主驚得張大了嘴巴。
這個時候,廚師出來了,手里握著把菜刀,圓凳雙眼!一伙人全看到了,可能是膽怯了,有個家伙喊了一聲:“我們走!”就一窩蜂地往往外涌。館主醒了味兒,叫阿P攔住他們,阿P站著沒動。廚師追了過來,阿P一看他手里的菜刀,啊,要出大事,了不得!一把抱住了廚師。那伙人也趁機涌出去了。
寡婦館主一看,尖著嗓子喊:“阿P,你干什么呀!”廚師也一把推開他,指著阿P對寡婦說:“他們是一伙的!”寡婦館主一聽更急了:“阿P!你吃里扒外,你賠我,一分不能少!”
阿P知道,他沒吃里扒外,但事兒是自己惹的,還知道,錢是討不回來的,這伙人是有備而來。阿P看了看寡婦館主,又看了看對他怒目而視的廚師,忽然就想到他們倆的惡心事。他進店十多天就發現了寡婦跟廚師搞破鞋,有一次他還在窗外聽見,寡婦館主在慫恿廚師離婚。這廚師家里有老婆,還有兩個女兒。阿P最見不得這種人,早不想在這兒干了,就對著寡婦館主說:“好,我賠,你算算多少錢,從我的工錢扣。”寡婦館主聽阿P說賠,就數摔碎的盤子碗。數完算了算說,碗盤杯子酒壺,是230,再加他們少給的50塊飯錢,一共280。
阿P聽后也算了算,自己在這兒干了25天,應該是300塊工錢,夠賠的,就讓給他結賬。寡婦館主說還沒到發工錢的時候。阿P說,他辭工了。寡婦館主一聽阿P辭工,有點舍不得,后悔剛說的話了,改口說,你別走,我不要你賠了。阿P聽了馬上又說,不,我要走。寡婦館主有點愣神兒了。旁邊的廚師看出來了,他忽然想到阿P這小子整天倆賊眼珠子亂轉,把不準那天會看出點事來,趕快讓他滾蛋。于是就說,不想干,就滾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有的是。寡婦館主聽了,氣又來了,轉身去結賬。她一邁步,踢到了一只破碗,當啷啷一聲,回頭又對阿P說,給我收拾干凈了!阿P二話沒說,把屋子收拾了。寡婦館主也結完了賬,見阿P走過來,也不開口,往賬桌上一腆下巴,阿P就看到放在上面的20元錢。這是自己的勞動所得,伸手把20元錢拿了起來。
遇到這種事阿P心里能不郁悶嗎,可是阿P愛面子,不愿讓別人看出來,臨離開時,給了寡婦館主一個笑臉,回頭還哼起小曲兒。
寡婦館主看他還笑還哼曲兒,嘿,這不是氣我嗎:“阿P!阿P!”地大喊著。
阿P全當沒聽見,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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