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生于農村,排行老三,兄弟四個人中只有他考上了大學,得以從農村來到這個小縣城。而我大爺開起了油坊,四叔不知從什么時候借錢買了條船,跟著船隊在運河上走南闖北。我的二大爺則做起了賣棺材。
初中的一次假期,我爸見我整天悶在家里,便催促我回老家看一看。去車站的路上,兩名民警正在向一個電線桿上貼一則通緝令,我好奇的瞧了瞧,是兩名殺人犯。這無端的激起了我對城市的反感,只想快點逃離這骯臟的城市。
鄉下清新的空氣使我神清氣爽。振了振精神,我直奔二大爺家,二大爺見我來了分外高興,停下手頭正在做的木工活,熱情的與我聊了起來。二大爺做的棺材好多已經成型了,有大有小,散發著木頭的香味,院子里還放著一口已經涂上黑漆的棺材。當時天色已晚,我便住在了二大爺家。當晚在鄉下清澈的空氣中美美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清晨,一輛小貨車“突突突”的停在了二大爺家門口。二大爺說是要把棺材送到什么地方,好奇的我也吵著要跟去。當時天已下起毛毛細雨,加上貨車駕駛室坐不下太多人,二大爺怎么也不同意。我便要求睡在貨車后面的棺材里,我就不用呼吸駕駛室內污濁的空氣,暈車應該會好很多。二大爺無耐的同意了,看我爬進了棺材里面,一邊叮囑我蓋上棺材蓋子時要留條縫以免喘不開氣。我對他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您也趕快上車吧。二大爺和司機鉆進了駕駛室,不一會車就出發了。
車子不知到了那里,行駛在路上一顛一顛的,毛毛細雨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百無聊賴的我躺在棺材里聞著木頭和淡淡油漆的味道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當我從棺材里醒來時我不知道自己已經睡了多久,車不知在哪條路上平穩的行駛著。我躺在在棺材里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然后將手從為了呼吸而留下的縫隙探出了黑漆棺材,試一試天上還下不下雨,似乎不下了吧……
哎?正當我的手停留在棺材外面的時候,突然感覺手上多了什么東西。似乎是張紙。我好奇的將手拿了回來,看了看手上的東西,驚奇的發現我手上居然拿著的是五十元錢。這時的我被弄的一頭霧水,天上掉錢了?還是…我二大爺給我的?在茫然的同時還挺高興的,居然平白無故的多了五十塊錢。于是我又將手伸了出去,心想會不會還有錢到我手上啊?果然,手上又多了兩枚硬幣。嘿!我把錢往口袋一裝,不假思索的又伸出手去。先不管是什么事情,看看還會不會有錢從天而降,之后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遲啊。我的手在棺材外等了又等,這次過了好一會也不見錢到我的手上。我不耐煩了,用兩只手用力推開了棺材蓋子。
當我看到棺材外的情況時我不禁大吃一驚,兩個中年男子正靠在車的邊緣,看見了我后便一臉驚恐的跳下了車,只聽到砰砰兩聲兩人落了地,飛快的車子瞬間就與地上的兩人拉開了好長一段距離。我完全懵了,等回過神來車已開出去好遠。我瘋狂的拍打著駕駛室,大聲叫著二大爺停車。
二大爺更是嚇得不得了,撂下車就跑去救人。我跟在他們后面,被嚇的不輕,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埋怨自己怎么那么笨竟讓他們跳了下去。到了地方見到兩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大人們圍在一邊等著救護車。而我不停的抹著淚,著實是嚇著了。
我和二大爺也跟著救護車來到了醫院。兩名警察前來了解情況,我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對警察說:
“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上的車……”
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正當一股內疚之情又要在心底泛濫時,突然想到我好像在哪見過傷者。我打斷了警察的話,小心翼翼地對警察說:
“他們好像是殺人犯,我在通緝令上見過他們。”
警察聽完楞了一下,從他的皮包里拿出和我之前見過的一模一樣的通緝令:是他嗎?
我仔細看了看,更加肯定了。警察又讓護士拿著通緝令確認了一下。不一會又有幾名警察到了。看來他們是殺人犯無疑了。
幾個月之后,當警察的一個親戚來拜訪我們家,通過他我才得知了那天的全部情況。原來,那兩人趁著車緩慢的行駛在土路上扒上了車,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逃離這里。坐著車走著走著,發現棺材里伸出了一只手。其實就是我的手,但他們卻誤以為是他們殺死的人前來索命,嚇的不輕。于是將身上的50元錢掏了出來放到了我的手上。而不知什么情況的我得寸進尺,又伸出了手來,二人急急忙忙的翻遍了衣服終于找出僅剩的兩枚硬幣放到我手上。當我撐起身子一探究竟的時候,神經緊繃的他們便跳下了飛速行駛的車子,雙雙受了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