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的確,在外地見到老鄉,一時倍感親切,有時遇到難題,老鄉都會盡力去幫助,“親不親,故了人嗎。”
95年4月,我從海南到佛山,又到廣州,準備回河南。那天下起了大雨,數小時不停,我在火車站買回去的車票,但車站人山人海,買車票的人更是擠得嚴嚴實實,根本無法進前。于是就決定暫住一晚,等第二天再說。
我在流華賓館對面的立交橋下躲雨,人很多,這時走過來一個小伙子,手拿住宿牌,問我住不住旅社,我一聽是家鄉口音,就問他是哪的人,他說是河南漯河的,我說我是許昌的,他很熱情。之后,便告訴我住宿的價格,有十元的,十五元的,二十元的,怎樣住都行。我一聽還可以,就決定住下了。
他領我上了他們旅社的專車,說是幾分鐘就到了,等車坐滿汽車就發動了,十幾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汽車還沒到。于是我想,該不會上當受騙了吧,看看單位,是廣州軍區老干部招待所,這才放心些。
將近兩個小時,汽車終于到了招待所,一行人急忙下車,去服務臺登記,一問價格,才大呼上當,最低價格五十元,當然高的可想而知了。服務員說,不想住可以走人,天哪,外面黑黑的,在廣州郊區,人生地不熟的,往哪兒去呀,沒辦法,就想住下,貴就貴吧。
當我走進房間一看,甚至不相信這是旅社,在一間十二平方米的房子里,放著四張雙層單人床,共八個鋪位。床上沒有褥子,只有一張破席,一個臟得發黑發亮的枕頭和一床又臟又破的被子,地下水到處流,連放行李的地方都沒有,我的心不知什么滋味,心想,這就是五十元錢的床位嗎?
好不容易剛坐在床上,又過來幾個小伙子,說是可以代買明天的車票,只加十元的勞務費。我心有余悸,不想讓他們代買,但因廣州的車票實在難以買到,沒辦法,還是讓他們賺這十元錢吧。
廣州到鄭州39元的車票價,他們說先首付一百元一張,多退少補。就這樣,給了他們一百元,等第二天去拿票時,卻一分錢也不退,說是買的高價票,真是氣死人,連個座號也沒有,但出門在外,又能說什么呢?而先前那個漯河的老鄉也不知已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找也找不到。
坐在火車上,心里思索著“老鄉”這個詞,想著那個漯河的年青老鄉,不知是怎樣的滋味。
1995年11月16號,我從塔城到烏魯木齊,準備回河南老家。17號零晨七點多,我到了火車站,想買當天的車票。這時,從后面走過來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操一口河南話問我到哪兒,我一見是位老人,又一聽是家鄉人,頓時倍感親切,就告訴他回河南,老人說:“咱們還是老鄉呢,還沒買到票吧?”我說沒有,于是老人又說:“天這么冷,票又不好買,走吧,還是到我家休息一下,我給你買票。”這時又走過來一群遂平的老鄉,就一同到老人家去,一路上,老人又是提包,又是講火車票如何如何難買,一直講到家門口。
老鄉家有兩間房,五張雙層單人床,讓我們住下了,每人收了10元錢,還說出門不容易,好好在家休息,喝點熱水暖暖身子,我心想這次遇到“真正的”老鄉了,心里熱呼呼的。
老人家又要為我們買票,每人先拿出五十元錢做訂錢,等票拿回來之后再交剩下的錢(全票179元)。接著又問,是坐54次,70次或98次,真是熱情備至,我為有這樣一位老鄉而高興。
我們在床上睡了些時候,到上午11點鐘,老鄉把票拿來了,進門就說:“車票不好買,我全買的高價,老鄉們別見怪呀。”
我想高就高吧,能高到哪兒去,多個三十二十的也沒啥,全當老鄉的辛苦費吧。
當我去拿票時,老鄉說話了:“高價290元。”
我一聽當時就愣住了,這也高得太多了吧,比正價幾乎高出110元呢。要吧,確實心中不平,不要吧,又先交了50元訂錢,這該怎么辦?
我又想起了四月份在廣州的一幕,心中很生氣。
我說:“我實在沒帶這么多錢,我是教師,你可以相信我,我總共帶了250元錢,是計劃著花的,你看怎么辦?”最后老鄉看我實在沒錢,就把我50元訂錢給我,讓我走了。
在火車站,我用220元在票販子那兒買了一張高價票,回河南去了。
從此,我對老鄉,再也不敢輕易相信了。
時過景遷,那種“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情景,或許一去不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