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正趕上百年不遇的經(jīng)濟危機。從學(xué)校里提著行李出來，我不知道該往哪里走。回家?父母弟妹盼望著我可以從此留在北京。找工作?更不可能，大大小小的企業(yè)正在想方設(shè)法地裁員。

我的行李中有一筆錢，加上自己幾年來省吃儉用存下的一些，大概有兩萬塊。我沒有告訴任何人，用這些錢租下了一個五環(huán)外不起眼的小店面，租期一年。簽合同時，我跟房東說我可能要開一家比較曖昧的店，房東說只要你不違法不犯罪，你開什么與我無關(guān)。

于是我就開了一家成人用品商店，從此開始了隱姓埋名的生活。

開店之初，雖然我一直保持24小時營業(yè)，但顧客總是三三兩兩，十分稀落。經(jīng)常是一整天一個男人買走一盒避孕套或是一個女人買走一件情趣內(nèi)衣。

那一天是我最難熬的一天。一直到晚上10點半，小店里的進(jìn)門鈴都沒有響過。大概晚上11點左右，終于進(jìn)來一個年輕男人。男人圍繞貨架看了幾圈，沒有選中任何東西就要往門口走。我心里這個著急，要是生意照這樣下去，不久我就要賠得精光回家啃老了。我招呼他：先生，你想買點什么呢?男人脾氣不壞，回過頭來看我，眼里全是猶豫：你說如果用器具，男人可以滿足一個女人嗎?當(dāng)然可以了，我說，如果先生有不方便的地方，我今天早上剛購進(jìn)了一種女用器具，你可以用這種工具來滿足你的愛人。我可以先看看嗎?男人問我。我順手把店門反鎖上，我說：你跟我來吧，我?guī)愕嚼镂葚泜}看看。

我邊向里屋走邊想，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這么年輕帥氣的男人，性能力竟然也會有問題。你看，就是這種，我從紙箱里拿出今早剛進(jìn)的新貨向男人介紹：這是最新研制出的一款仿真器具，叫“圣誕情人”。它的質(zhì)地感覺就如同一個壯碩的男人在慢慢開啟一個女人，里面包含一個微型震動器，可以讓女人獲得最滿意的性高潮。它的新還在于手柄上有一個按鈕，當(dāng)女性高潮時，你按下按鈕，仿真器具就會噴射出一股液體，模仿男人高潮時噴出的愛液，讓女人得到最真實的性感受……

我盡可能惟妙惟肖地介紹，可男人的眼神始終飄忽不定，讓人捉摸不透。猶豫了足有10分鐘，男人終于肯定地表示愿意買一個，但前提是要我試一下產(chǎn)品。

我很生氣，我問他：這個怎么試呀?男人很冷靜地說：你先別急，我就是想試試好不好用，沒有任何冒犯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就當(dāng)我剛才犯了錯誤，我跟你道歉。看著他無邪的雙眼，我覺得既可氣又好笑，我的性子也上來了，我逗他：那好吧，380塊一個，你買10個我就寬衣解帶給你試。男人一臉嚴(yán)肅，言辭懇切地說自己和幾個兄弟開了一家電信公司，每天忙得沒法回家陪老婆，都已經(jīng)成了名副其實的無性婚姻，又不想婚姻破裂家庭解體，只好想了這么一個辦法……最后男人說，如果真的好用，愿意不砍價買走10個。

我不知道是被男人的真誠感動了，還是被金錢誘惑了，竟然鬼使神差地答應(yīng)了男人。我說：我可以為你試一試，但要把燈關(guān)了，我們在黑暗中試。男人表示贊同。

我關(guān)上燈。第一次，我在一個男人的面前褪下我的全部，但我不想告訴這個男人，因為這對我們彼此來說，實在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秘密。靠著窗外的月光，我引導(dǎo)著男人，一點點地進(jìn)入我。男人的動作很熟練，我承認(rèn)，他是一個相當(dāng)具有魅力的男人。也許是當(dāng)時的黑暗太曖昧了，也許是那天的月光特別溫柔，我情不自禁開始摩挲男人強壯的胳膊。原來我也是一個有需要的正常的女人。

疼痛是在一瞬間發(fā)生的。我很高興，高興得流下了眼淚。男人說：你的產(chǎn)品真好用，你都情不自禁地呻吟了。我苦笑，我很認(rèn)真地問男人：你可以吻我一下嗎?男人沉默了，一言不發(fā)。我覺得空氣都變得壓抑沉重起來。幾分鐘后，男人按下仿真器具的按鈕，一股液體噴向我的最深處，我在尷尬懊悔中變成了一個女人。燈亮了，男人付錢提貨立刻消失在黑夜中。

過了這一晚，北京開始嚴(yán)查仿真器具的售賣。我把這些東西全部請出了我的小店。挨過一年的租期，我背上行李逃離了這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