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沒有幾片柳葉落到我身上,我還在猶豫。可是,那些柳葉飄落下來,它們像在提醒我那天的屈辱。于是,我極力掩飾自己的緊張與不安,輕描淡寫地對葉紫說:這次穆元元又考了第一名,真是,獨孤求敗了!
葉紫扯了柳樹枝,沒太在意。她興沖沖地說:她考第一有什么稀奇的,我啊,這次才叫人品大爆發,我也沒想到自己能進前十名呢。
這時,我是可以停下來的,但這事讓我有些迫不及待。我把一片柳葉捏在手里,說:穆元元說你這第八名有水份!
這句話是炸彈,把葉紫炸得橫眉豎目。
啥水份?
這個那什么我故意吞吞吐吐。我沒想到,我可以做這樣的心機女。
什么呀,你說還是不說啊?葉紫很著急。
我知道你們關系不錯。我這樣說,你再告訴穆元元,她肯定說我挑拔你們我說完,葉紫馬上說:我保證什么都不說!
如果這是個搞怪的偶像劇,我想,這時肯定是我的特寫鏡頭,一個陰陰的冷笑。什么都不說,那我不白告訴你了?
那好吧,穆元元說考試時,你們的座位挨著,你或許看了她的!
什么?葉紫像被點著了的爆竹,使勁扯那根無辜的柳枝。我伸手從葉紫手里接過那可憐的柳枝,放下它。她那人就那樣,眼睛長在頭頂,上次,還說我刻舟求賤呢。我做什么了?我不就是幫騰飛打掃分擔區了嗎?她和騰飛是競爭對手,我就必須站她一邊啊?
這些都是我的心里話。那天,分擔區落了很多柳葉,騰飛感冒,我便拿了笤帚去幫忙。沒想到回到教室,穆元元說我是刻舟求賤!
那話像一記耳光,煽在我的臉上。即便我是一個普通的女生,也有尊嚴。穆元元這樣說,讓我以后在女生堆里怎么混?在班里,男生和女生在私下里沒什么,表面卻都裝得楚河漢界,誰都不搭理誰的樣子。
我沒有跟穆元元爭,但是這仇我記下了。要想報復別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她的身邊人動手。機會來了,葉紫考進了前十名。除了第一名,任何名次穆元元都不放在眼里,于是,我用了挑拔離間之計。
沒想到,葉紫這么沉不住氣,馬上跑到教室去問穆元元。我的心像揣了一只兔子。做壞事是需要心理素質的,很顯然,我不具備。
我坐在座位上,頭也不敢抬,但耳朵醒著,我聽到她們在爭吵。葉紫說:就你能,你每次考第一,可是你什么都好嗎?你對人刻薄冷漠,就是讀到博士又有什么用?這話像一把刀子。穆元元大概沒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會這么說。她爭辯:你聽誰說的那些話?你把她叫出來,咱們對質!
我的心就要從嘴里跳出來。葉紫說:想得美,告訴你,那人家以后還會再對我說嗎?
本來就是假話,你還想聽?算了,我也不想說了!穆元元坐下,氣得直摔書。
我松了一口氣,心里的大石頭還壓著。
那晚,我一直在做惡夢
我醒了過來,一頭冷汗。外面的月牙小小的,毛茸茸地趴在樹梢上。天就要亮了,我害怕天亮,害怕面對葉紫,更害怕面對穆元元。
吃早飯時,我說不想去上學了。老媽覺得奇怪,問:今天不是星期六嗎?你們要補課?
人是不能做壞事的,我竟然糊涂了。我低頭喝粥,老媽問我到底有什么心事。我的眼淚先下來了。
周一,我跟穆元元、葉紫站在了操場上。我說:有件事我要跟你們坦白一下,無論你們聽了會討厭我也好,恨我也罷,我都要說出來。我希望自己是一個善良的姑娘。
我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葉紫張大嘴巴,說:喬汐,你怎么是這種人?
穆元元打量著我,好半天才說:那好吧,我也認個錯。那天是我不好,騰飛根本就沒病,他是想考過我,所以不去打掃分擔區,裝病留在教室里復習的,而你去幫他,我一氣之下才
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把心頭的大石頭搬走了。我向你們道歉,對不起!
才兩天,柳樹已經變成了光桿司令,柳葉全然不知所蹤。
我轉身,把穆元元和葉紫留在身后,一行眼淚流下來。恨一個人那么累,報復一個人更是讓人心力憔悴。老媽說得沒錯,別人如何那是別人的事,自己不善良,這是自己的事。我終于可以坦坦蕩蕩的了。
突然,我聽到身后的喊聲。穆元元說:喬汐,我們都有錯,打平了,好不好?葉紫說:你要將功補過才行,這樣跑,我不答應!
我的淚再次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