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蟹座是水象星座,形狀像個螃蟹,在春天的晚上,出現(xiàn)在偏向南方的天空。它的守護神是月亮,幸運方位在東方。
張芯瑜看著月亮,轉(zhuǎn)向東方,默默許下愿望。東邊的路雖也能下山,但又小又陡不太好走。她相信地望了望月亮,朝小路走去。
女子獨自上山其實很危險,這一帶有流氓出沒,尤其是到了晚上。張芯瑜一個外地姑娘并不知道這些,被一個流氓攔住了去路。她慌忙呼救,可惜這是山里,不管用。
月亮并沒就此拋棄她,奇跡發(fā)生了。流氓身后出現(xiàn)一個人影,一棍子打在他的頭上。許是棍子太細太枯,不但沒能打暈流氓,反倒惹怒了他。流氓掏出小刀,反手掄了過去。人影不閃不躲,硬是用手接住了小刀,緊緊抓住刀刃,血都流了出來。流氓一驚,尚不及反應,被人影折翼按倒。流氓疼得手一松,小刀被奪去。他破口大罵:“神經(jīng)病,不要命啊!”,然后灰溜溜地跑了。
張芯瑜拉好衣衫,用手機光亮照了照人影。只見他扔掉了小刀,緊握左手。
“你流了好多血!”張芯瑜慌忙拿出紙巾,遞給英雄。
英雄好像若無其事地張開傷口,冷漠地看著血液流溢,說:“流干了也好,也算個不錯的法子。”
張芯瑜沒聽懂,也沒看明白,慌忙地抽出幾張紙巾塞在英雄手里,然后幫他握緊拳頭。
英雄搖搖頭說:“不用你管,你走吧。我本來就是來尋死的。”
原來如此,不過張芯瑜怎肯仍其不管。她自我介紹說:“我叫張芯瑜,謝謝你救了我。你剛救了我一回,我也想救你一回。別想不開,行嗎?”
“我的傷,你不懂。”英雄嘆氣道:“可惜我的夢想太遙遠。”
“不會的,只要夢想在,希望就在。不管它遙不遙遠,”張芯瑜指向星星說:“朝著它的方向前進,就會越來越近。”
“天真。”英雄并非故意諷刺,而是他早已心灰意冷。
“不信?”張芯瑜睜大眼睛說:“我可是會占星的。把你的星座告訴我,幫你占一星。”
“我不太了解星座,只知道是十一月生的。”英雄半信半疑地說道。
“十一月幾號?”
“你還認真了?”英雄無奈地說:“二十七號。”
“嗯,射手座。那就對了,幸運方位是偏東方,正好是下山的路。”張芯瑜拉住他說:“走吧!”
“呵?”英雄詫異說:“這算什么占星。我不走。”
“總之,會有幸運發(fā)生,你就信我吧。射手座具有挑戰(zhàn)精神,可以像利箭一樣追求夢想,哪有射手這么輕易放棄,”張芯瑜反問:“你真沒記錯生辰?”
“這哪會記錯。你說,射手要像利箭一樣?”英雄尋思著。
“對啊,像利箭一樣追求夢想,夢有多遠,你就飛多遠!”張芯瑜興奮地說道。
“夢有多遠,就飛多遠?”英雄繼續(xù)尋思著:“原來我是射手,好像有點明白了。”
張芯瑜高興地看著他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先走吧。”英雄還在想著什么。
“不行!”張芯瑜說:“我不放心。再說,你的手要消毒包扎,看你剛才流血的樣子挺嚇人的。你救我一回,我也要幫你一次。”
“你這人真有趣,這么愛管別人的事。不過,好吧。”然后,英雄自我介紹說:“我叫林凱。下了山,東邊第二間就是我的租房。”
“也在東邊?”張芯瑜得意地笑了。看到這么奇怪的姑娘,林凱覺得摸不著頭腦。
在租房,林凱點亮了燈。房間及其簡陋,不過意外地發(fā)現(xiàn)一架鋼琴。
張芯瑜拉開琴蓋,摸了摸干凈的琴鍵,試著彈奏起來。她是學樂理的,所以會彈一點。
林凱笑著走過來,嫻熟地用右手給她加了一斷伴奏,配合得天衣無縫。
“太棒了。你兩只手一定彈得更好聽。來,還是先幫你治療吧。”張芯瑜用剛在小店買的碘酒和紗布幫他消毒包扎。
林凱泄氣地說:“不想彈了,活不下去了。”
“剛才看到房間和鋼琴的時候,我就有點明白了,”張芯瑜猜道:“是不是經(jīng)濟出了問題嗎?”
“靠鋼琴根本養(yǎng)不活自己,”林凱痛苦地說:“去餐館、酒吧演奏,飽了上頓沒下頓。沒演出的時候,只能做做服務生,看著自己的雙手拿著盤子,就害怕琴技會慢慢荒廢。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張芯瑜推薦說:“我認識一個鼓手,他是樂器店的老板。他一直想找人組個樂隊,不如我介紹你過去,順便在他店里幫幫忙,都是和樂器有關的活,怎么也比做服務生強。”
“真的?”林凱感激地說:“真有這么幸運的事,你這個占星巫女挺靠譜的嘛。”
張芯瑜本想讓他養(yǎng)好了手再去店里試試。林凱用他的實力證明,即便單手演奏也打動了老板的心。老板答應包吃包住月薪三千,唯一條件就是跟他組成樂隊。這錢雖不多,但能向著自己的夢想靠近,林凱爽快地答應了。老板還說,既然要組樂隊,就得像個模樣,怎能少了吉他手和主唱。張芯瑜哈哈大笑,笑老板幽默,這么拐彎抹角的邀請,不就是想讓芯瑜來擔這個吉他手和主唱。就這樣,“星星雨”樂隊在歡樂聲中成立了。
樂隊辦得有聲有色,小小的一場演出,業(yè)余的一次比賽,都讓“星星雨”像星星一樣閃耀。大伙信心滿滿,鼓手老板慷慨出資慶功。在慶功會上,張芯瑜和林凱都喝醉了,在老板的牽線下,兩人成了情侶。
射手座和巨蟹座在個性上其實并不般配,前者灑脫向外,后者細膩顧內(nèi),一個像矛,一個像盾,組在一起那就是矛盾。
當張芯瑜滿足于小圈生活的幸福時,林凱卻不滿足這樣小打小鬧的成就。他想去北方,想出唱片。老板是去不了的,畢竟扔不下這里的店。張芯瑜也不忍“星星雨”就這么散了。她多次勸說林凱,希望他看在友情、愛情和穩(wěn)定的生活上,能留下來。
林凱則一心想著夢想。北方有更好的發(fā)展空間,出了唱片才能被更多的人了解,他不想永遠窩在小圈圈里。他們都沒有錯,就是因為都沒有錯,所以吵了,吵得很厲害。
老板心里過意不去,于是做了和事佬。他告訴張芯瑜,愛一個人就要愛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夢想,愛之所以偉大,就是它常伴著犧牲。他讓張芯瑜陪林凱北上,同時贊助了林凱一大筆錢,臨別時還幽默地叮囑,出了名別忘了本家。
就這樣,張芯瑜他們走了,她是帶著委屈走的,這次她相信的不是占星,是愛情。
北方城市很大,藝人也很多,經(jīng)常能在小街小巷看見賣藝賣唱的同行。幸虧有老板的贊助,他們不必像那些同行這樣沒落。兩人租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屋子。林凱天天練著琴,一心想要出人頭地。張芯瑜卻習慣了照顧兩人的生活,漸漸放下了吉他,拿起了廚勺。
有一天,林凱垂頭喪氣地回來,看見張芯瑜一桌豐盛的菜就是沒有胃口。
“怎么了,今天的面試不理想嗎?”張芯瑜關心地問。
林凱氣憤地說:“那總監(jiān)就是傻鳥,根本不懂藝術!”
“算了,這次不成功,大不了下次再去試試唄。”張芯瑜給他夾了一筷菜說:“先吃飯。”
“不是下次不下次的問題。”林凱仍然氣憤地說:“面試什么我都通過了。本來是談唱片的事,那傻鳥總監(jiān)非讓我改民俗流行風,說是接地氣,銷量會好。我練的本來就是歐式古典風格。試問,哪個音樂大家的流芳作品不是這樣。銷量好不好是他的事,是營銷不到位。我才不彈那民俗流行歌曲,沒前途。”
張芯瑜一愣,沒想他是放棄了這么好的機會,不高興地放下飯碗說:“你怎么能放棄這么來之不易的機會。你知道現(xiàn)在的菜有多貴嗎?我們就快開不了鍋了。難道,你放著賺錢的機會不賺,要和那些同行一樣在街邊賣唱嗎?”
“大不了餓死。”林凱也沒心思吃飯了,固執(zhí)地說:“要我放棄藝術,我寧可一死了之。”
“那我怎么辦?”張芯瑜委屈地眼淚也掉了下來,說:“我就該陪你一起去死嗎?”
林凱不語,走向了窗臺,點起了煙。
張芯瑜打開了吉他盒,里面散落著小額的硬幣和紙錢。她傷心地說:“你想知道今天的菜錢是怎么來的嗎?”
林凱吃驚地說:“你去賣唱了?”
張芯瑜傷心地不想作答,林凱滅了煙,走回來抱住了她說:“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我一定要出人頭地,給你幸福。芯瑜,我不舍得你受苦,要不你先回老板店里。我去歐洲闖闖。”
張芯瑜難以理解地搖著頭,厭惡地掙脫懷抱,怨責林凱:“你怎么還不開竅,就不能面對現(xiàn)實,好好地一起過日子?”
林凱心里是有芯瑜的,可是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什么也不想解釋了。當晚,兩人心中各有思緒,就這么冷冷地對峙了一夜。
最后,張芯瑜還是支持了林凱,除了鋼琴把家里能賣的都賣了。她還向老板借了錢,供林凱和他的鋼琴出了國。這次,不管她占星多少回,都不是吉兆。張芯瑜痛苦萬分,她幻想林凱有一天會像童話里踏著七色彩虹回來接她。可現(xiàn)實畢竟是現(xiàn)實,她等來的不是彩虹,而是一封國外寄回的遺書。林凱又自殺了,這一次誰也沒能攔住他。張芯瑜去了他曾住過的地方,只有鋼琴還在,她彈了那首第一次在這個琴上彈過的歌,想起了林凱的伴奏,仿佛看見他的夢想還在。這姑娘痛苦地笑著哭了。
故事確實是個悲劇,不過張芯瑜把鋼琴捐給了那里的孤兒院,愿他的夢想像箭一樣能飛得更遠,永遠傳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