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父親病重,得到消息后我決定去醫院探望。其實,“朋友的父親”對我來說只是一個陌生、無關的名詞,我決定上醫院探望,是想培養和朋友之間的感情。我和朋友有一筆生意上的交易,成與敗全看他的為人了。
找到那間病房,發現病床是空的。同室的老鄉告訴我:“出去了,很快就會回來的,他還輸著液呢。”
我受不了醫院的壓抑,在沒有等到朋友和他的父親的時候,逃出了醫院。
第二天又去,擔心再次撲空,便央求愛人一同去。身邊跟個健康又至親的人,心里會踏實許多。果真,朋友和他的父親又不在。老鄉又告訴我:“他們看樹去了,昨天也是。”
“看樹?”
“是啊,醫生說老爺子的病是好不了了,想辦法提高生命的質量吧。兒子問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老爺子說他種了一輩子樹,死之前想多看幾眼,兒子就背他去看樹了。”
老鄉說得極平淡,可我的心卻像突然被挖空一樣難受。在商海拼殺了多年,坑過別人,也被人坑過,心腸早已鋼鐵般冷漠了,我總以為其他商人也該和我一樣吧。然而,這個朋友卻不同。我突然覺得應該和他做這筆交易。一個背著父親去看樹的人,肯定也背著一顆善良的心。
回去時,妻子建議繞道民心河畔,也許在那兒能遇上朋友。不用說,妻也被那對父子的融融親情感動了。
正是初春季節,樹上的葉子還未完全舒展,被微風輕輕一吹,滾過層層嫩綠的浪潮,倒映在水里,連河岸似乎也飄動起來。愛人說下車走走吧,難得有這份清閑。于是,我們把車靠在路邊,順著河畔向前溜達。
愛人眼尖,剛一轉過彎,她就叫起來:“他們在那兒”順著她指的方向,我看到這樣一家人:一個人背著另一個人,旁邊的女人一只手高舉著一個輸液瓶子,另一只手還在指指點點,后邊跟著一個男孩兒,男孩兒雙手搬著一只凳子。4個人挨得很近,正慢慢地往前走。我不敢肯定這就是朋友,因為,背人的人大半個身子被背上的入擋住了。不過,不管是還是不是,我都要追上去和他們走完剩下的一段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