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回故鄉,一路上映入眼簾的是挺拔健碩的白楊。有關樹的許多美好記憶一下被打開了。
以前我家有一棵棗樹,橢圓的葉子,開著淡淡的米蘭一樣的小花,風一吹就落了滿地。可惜,別家的棗樹一到秋天就結得累累簇簇,我家的這棵,只在樹梢上結幾個看起來又大又沉的青棗,一副憤世嫉俗的樣子,總也不見紅。踩著凳子弄下來一個,又木又艮。我大失所望。
臘八那天,老媽聽高人指教,在棗樹的根上喂了些臘八粥,可是第二年,它依然不解風情。不結棗還留著它干什么?這個以為無用就可盡天年的棗樹終于被砍掉了。
我家園子里以前還長著幾棵苦楝樹。羽狀長葉,綠得發黑。開深紫的一束一束的花,香氣馥烈。花謝后就結楝豆,先青后黃,下一場大雨后落了一地。
我小時候曾品嘗過它的味道,比黃連還苦。雖然很苦,但我們幾個姐妹還是比較喜歡它,因為可以在我們沒錢買玻璃彈珠的時候用它代替。
可是,苦楝也是沒有多大作用的樹,于是,它也被砍掉了。
前幾天,一同事花了六元錢買了一斤榆錢,我說不出的悲喜交集。
這可是讓普通百姓最感親近的東西,因為在六十年代最貧困的時候,餓殍遍野,是榆樹救了人的命。它的葉,它的根,它的皮,它結出的榆錢都是非常好吃的東西。到現在,老輩人還都叫它救命樹。
可是,我悲哀地發現,除了我家還有幾棵外,以前到處可見的榆樹已很少看得到了。
眼看夏天到了,槐花又該開了。
那一簇簇的白色穗狀花,半含半露,欲語先羞,香氣幽幽。每到這個時候,養蜂的人就來了,在村外野地里支起帳篷,于是村里村外一天到晚就都是蜜蜂的嗡嗡聲。
槐花蜜非常好喝,清、純、甜、香。我小時候不惜咳破了喉嚨,就為了能讓老媽為我沖一匙槐花蜜喝。
我去黃鶴樓公園玩的時候,看到槐樹被石板圍起來,上面鄭重地掛著牌子:刺槐。
我大笑。笑完后,我突然想起,好像槐樹也不多見了。
上小學的時候,學校里有三棵非常大的榕樹,半個學校都在它的綠蔭下。上課時,教室里都漾著它一波一波的香氣。
下課后,我們都擠到樹下,等它的花落下來,拾起來,用彩繩一簇簇綁好,像馬纓子一樣,放桌子上,掛衣服上,或者當毽子踢。
畢業后,我曾經跑回母校去看它。可惜,學校里塵土飛揚,一棵榕樹也沒有了。真讓人失望。
放眼窗外,是速生楊的天下,到處都是這種生長迅速的樹木。
我對樹一直懷有一種美好的感情,我覺得它們是世上最干凈最美麗的生命。它們柔韌,沉靜,內斂,堅強,更重要的是我覺得每一棵樹都有著無比豐富的內心世界。只是人們不懂。
佛說,你用什么樣的心對待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就會還你一個什么樣。
樹,就是一面很好的鏡子。我突然想起以前流行的一句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現在,樹就來還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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