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離婚證上的那一行字,再看看新的結婚證,我感慨萬千:如果不注重保養,再鮮亮的愛情也會褪色、失效。
分居兩年,婚姻亮起了紅燈 我和高清明婚后第三年,他辭去公職,到省城與朋友做起了生意。走之前他信誓旦旦地說,不出兩年會在省城買車買房,把我接去過幸福生活。 兩年過去,車倒是買了,可清明卻總不提讓我過去的事。我急了,不是三天兩頭地往省城跑,就是在電話里催清明想法把我調過去,我說:“你先幫我找個單位,買不上房子不要緊,我們可以租房住,反正我不能再過這種分居生活了。”催的次數多了,清明便和我急:“不是不想讓你過來,你以為在省城站住腳是那么容易嗎?”我一聽也來了氣:“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我過去,要不你為什么買車不買房?你肯定是在那邊有了情人!”“你胡扯什么呀!”清明“啪”地一聲掛了電話。
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盡頭?我決定去省城和清明好好談談,若實在調不過去,我也辭職,我就不信憑自己的本事在省城找不到工作! 周末,我踏上了去省城的客車,6個小時后,我已敲響了清明出租屋的門。門打開了,清明一見到我大吃一驚:“你……你怎么又來了?不是上周才來過嗎?” 看到他大吃一驚的樣子我開心極了,我說:“我又想你了,當然就來了!” 清明仿佛沒聽到我說什么,臉上并無半點喜色,甚至有些驚慌地把我擋在了門外,結結巴巴地說:“我正有客人呢!” “客人?”不待我反應過來,一個年輕女人出現在清明背后,系著圍裙手拿鍋鏟,一副女主人的樣子。一股熱血呼地涌上我的頭頂,我呆呆地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也看著我,朝清明一笑,聲音干澀地說:“看來我今天來得不是時候。”說完用挑釁的眼光上下打量我,解下圍裙,將鍋鏟圍裙朝清明懷里一塞,噔噔地下了樓。走過樓梯轉彎處,女人又抬頭看了我們一眼,然后才消失不見了。 女人走后,清明獨自進了屋,我清醒過來,沖進屋里憤怒地喊:“那個女人是誰?” 我以為清明會嘻皮笑臉地說我疑神疑鬼,可他卻沉著臉說道:“本來我打算回家再和你說,沒料到你居然來了……現在也不用我多說了。”他臉色發白,聲音卻鏗鏘有力。
我不相信似地看著他,以為他和我開開玩笑,可又聽他說:“我和她好了半年了。事已至此,離婚對我們倆也許都是好事……”清明聲音不大卻很堅定。 他話沒說完便挨了我一耳光:“好事?當初你潦倒時要我嫁給你,你怎么不說這句話?我按時給你家寄錢時你怎么不說這句話?……我不離婚!我就不離婚!”我滿臉淚水大吼大叫,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斯文。 本來還猶豫來不來省城,這下我沒有什么猶豫的了。我干凈利落地辦了辭職手續,一個月后,不顧一切來到了省城。我一定要把清明從那個女人的手中搶回來! 我不顧清明的反對搬進了他的房子。我說:“我是你法定的妻子,當然應該和你住一起。”清明無話可說,卻堅決地和我各居一室。他以為這樣我就沒法了嗎?我天天晚上端個椅子坐在他的門外回憶我們的過去,我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睡著了,我就要說,我要喚醒他對過去的美好回憶。可半個月后,清明乘我外出,留下一張紙條,帶著自己的衣物走了。 那天晚上,我守著這套陌生而冷清的房子,毫無節制地大哭了一場。我拋棄一切,千里投奔最愛的那個人,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活在這世上還有什么意義,真想拿刀在手腕上一劃,結束這一切煩惱。
可我怎么能忍心丟下自己的父母?他們養我到這么大,我還沒報答他們呀!再說,我這樣一死了之,豈不是便宜了那對狗男女? 離婚了,卻離不了家 以前的單位當然回不去了,收拾起滿心傷痛,我決定先找一份工作再說。憑著以前的工作經歷,我在一家銷售公司找到了一份文案的工作。大半年過去了,我一心撲在工作上,取得了不小的成績,可我和清明的關系卻沒有一點好轉,他不和我見面,甚至不接我的電話。我其實也勸自己,放棄算了,卻總是有些不情愿,于是就一直拖著。 一年后,新的環境、新的朋友,慢慢打開了我的心靈,我如今死守的這段婚姻,對于兩人都是痛苦,要它有何用呢?思前想后,我找到清明,告訴他我同意離婚。 我和清明很快辦理了離婚手續,我搬進了公司的宿舍。
五個月后的一天,我突然接到清明的電話,他聲音哽咽,要求我與他一起回老家一趟。原來,他才接到電話,他妹妹出了車禍,生命垂危。我和清明連夜趕回了家,妹妹還在重癥監護室里,昏迷不醒。清明的母親坐在室外的椅子上,見到我們,一下撲進我們的懷里大哭起來。清明父親在清明12歲時就去世了,眼看女兒又遭此橫禍,清明母親的精神幾乎垮了。我抱住這個已經不是我婆婆的人,不停地安慰她:“媽,沒事的,沒事的,小燕會挺過來的,她身體那么好,沒事的……”說著我的眼淚也流了下來。我和小燕感情一向不錯,情同姐妹,我不敢想像,那個常常和我開玩笑的漂亮女孩會真的離開我們。
一個星期后,小燕度過了危險期,病情漸漸穩定下來。醫生說,如果小燕不能得到更好的治療,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會癱在床上,建議我們將她轉到省醫院繼續治療。當天我們就將小燕帶回了省城。 小燕住進了省醫院,清明母親全天陪護,我對自己的去留感到了說不出的矛盾。我和清明已離婚,現在已沒有任何義務來管他家的事。可我這個時候走開,理由充分,卻太沒情義。正在為難之際,清明求我能搬回來住,他不想讓媽媽知道我們已離婚的事。他說,如果媽媽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知兒子離了婚,她肯定受不了。“小秋,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可求你看在小燕和媽媽的份上,再幫我這一回吧。”
我留了下來,擔當起一個兒媳和嫂子的責任。 每天我來往于醫院與家里。在家里做可口的飯菜送到醫院;在醫院,幫小燕翻身、擦身、換洗衣物。而清明現在一下班不是去醫院就是回家做飯,從來沒有這樣勤快過。好幾次我見他手機響,他瞄一眼號碼就關了機,然后心虛地看看我,我則裝作沒看見的樣子轉過了頭。 一天,他告訴我,他的手機號碼換了,我應一聲沒說話,他突然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嚇得往旁邊一躲,說:“你這是干什么?” “我向你陪罪。我知道自己罪不可赦,可我還是要對你說一句對不起,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報答你的大恩大德……”他咬著嘴唇,低著頭。
“我對你沒什么大恩大德,小燕對我一向不錯,我照顧她是當她是我妹妹……”我不會因為照顧了小燕,就讓清明感謝我。那樣的感謝,我不需要! “我和那個女人早散了,徹底散了……真的,就為這我才換了手機號碼……” 我惡狠狠地朝他吼:“別說了!你和她散了關我什么事?你換手機號碼關我什么事?”說完,我躲進了臥室。
三個月后,小燕出院回家休養,情況一下變得復雜起來。 這兩室一廳的住處,小燕沒回來前,婆婆晚上在醫院做全天陪護,我和清明各住一間,現在怎么辦呢? 我要求和小燕住一間,婆婆卻說:“你們小夫妻好不容易團聚了,怎么又讓你們分居?”我有些尷尬,趕緊說:“媽,你在醫院陪了三個月了,應該好好歇歇了,以后晚上我來照顧小燕……”不容分說,我將小燕的東西搬進了自己的屋,讓清明和他媽媽住另一間。 這份情不是感謝,是愛 照顧病人是個辛苦而單調的事。每天晚上我都得起來好幾次,為小燕翻身、喂水,侍候她上廁所……小燕恢復得不錯,已經能拄著拐杖慢慢走幾步了。可我白天上班,晚上睡眠不足,幾個月下來體重減了十多斤,有一次竟然昏倒在客廳。清明媽媽堅決不讓我再照顧小燕,將自己的被子搬到了小燕的房間。 這天晚上,我和清明這對已離異的夫妻住在了一起。
清明將一床棉絮鋪在了地上,自己睡了上去,我也沒客氣,在床上躺下了。 我以為那晚我們會相對無言。誰知清明竟然說起話來。一開始我沒明白他在說些什么,后來才聽清,他在說他和那個女人的事。我想攔住他的話頭,他卻干脆坐到了我床頭:“我不說,我們就永遠不知道婚姻是怎么出了故障。一切都是我錯,可難道你就沒一點兒錯……” 他說:“也許我不應該花錢買車,應該先買房。可我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交通工具,買車是為了工作需要。還有,每次你一來省城,總是希望我帶你出去玩,可做生意的人是沒有假期的,況且一閑下來我只是想躺在家里睡覺。你看到我在外與人吃喝,罵我臟衣服亂丟,從不打掃屋子,可你看沒看到我平時的勞累……也許,我們一開始就不應該分居兩地,創業是兩個人的事,只有共擔風雨,嘗盡辛酸,也才能分享陽光,體會幸福……那個女人,可能也就是和我共擔了那段時間的風雨,我才對她有了感情……” 清明說這番話時,我一句沒吭,只是感覺有涼涼的東西慢慢從自己的臉頰滑落。
清明擦去我的淚,然后掏出一樣東西放在我手里。我一看,那是一張寫著我名字的房產證。我吃驚地望著他,他說:“我把車賣了,買了一套二手房。房子不大,可足夠我們四口人住了。當然,如果你不愿意,你一個人住也行——6年前,我是拿著一束花向你求婚的,現在我拿這個向你求婚,求你再嫁我一次……小燕出事的這段時間,我重新認識了你,也重新認識了自己的感情,我想明白了,我真正希望走在我身邊的人是你。” 那一晚,淚水打濕了我的枕頭,為自己也為清明。我恨清明,為什么這些話不早一點兒說,我又慶幸,雖然晚了點兒,可我終究聽到了這一席話。
三個月后,小燕基本康復,和媽媽一起回了老家。把她們送上回家的客車后,我和清明去辦理了復婚手續。辦事員接過我們的離婚證,在上面按下了一枚印章:已登記結婚,本證失效…… 看著離婚證上的那一行字,再看看新的結婚證,我感慨萬千:如果不注重保養,再鮮亮的愛情也會褪色、失效。 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刻,而這兩本證件我會永遠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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