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婚妻子充滿離愁別恨的哭聲中,我毅然踏上了異國求學之路。
剛到溫哥華,我雖極其思念妻子,然而繁重的學業與急著補習尚不太熟練的英語,使我根本抽不出多少時間顧及兒女私情。妻子的信卻是一封又一封地翩然而至,訴說著相思之苦。當我漸漸地適應了異國生活時,才感受到身在異國的孤獨。
溫哥華的春天,溫柔而輕曼,這種舒適的天氣更易喚起身在異國的我懷念在襄城與妻子甜蜜的絲絲縷縷。回憶過后繼之而來的是更大的失落??蛇@種失落并沒有促使我去尋找其他女人來慰藉自己孤獨的心靈,周圍許多來自國內的留學生大多在國內都有妻子兒女,他們卻都互相依靠關心,兩顆同樣孤獨的心靈碰撞后,不計索求地在國外過起了同居生活。開始我對這種生活方式十分不屑一顧,在我認為“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們這種生活方式簡直就是對愛情與家庭的褻瀆。
任何一個在國外生活過的人可能都有這樣一種痛苦感受,那就是在國外生病。那種不但要忍受生理上的病痛折磨,更要忍受孤獨的滋味,令人畢生難忘。秋日的一個下午,在教室里正上課的時候,我突然感到腹部異常疼痛,大滴大滴的汗珠順額而下,幾個中國同學見勢不妙,連忙把我送到了醫院,經檢查原是患了急性闌尾炎。幸好手術及時,沒有造成穿孔。
手術后的第一個夜晚,送我進醫院的同學都已回去了,只有我一個人待在靜得令我心靈窒息的病房里?;貞浧鹪趪鴥葧r,要有個小病小痛時,父母、妻子都會著急地奔前忙后,愛心濃濃,而今……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心靈的脆弱,面對窗外的明月,我默默地咀嚼著孤獨并忍受著刀口的隱隱作痛,淚水打濕了枕巾。
突然我想起了襄城的那個溫暖小家,因顧及到經濟原因而很少往國內打長途電話的我,再也忍不住寂寞的煎熬,拿起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家里的電話,久違的妻的輕柔聲音在耳旁響起:“喂,哪位?”“我是……”不知為什么我竟無話可說。妻聽出了是我的聲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呀?我真的受不了了?!甭犞薜钠嗳豢蘼?,我也哽咽了,我當然明白妻子的感受,一個人的長夜總是難以度過的,我一個男人尚且如此,更何況一個形單體薄的女人?
我不忍心讓妻子再遭受一年多的相思之苦,待她的哭聲稍稍平靜時,我沉重地說:“要不,咱們分手,你另找一個。”
電話那端,沉默良久。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斷了。望著醫院病房潔白的天花板,我長嘆一聲,苦苦思索:為什么分居兩地,夫妻倆都被相思折磨著,可是電話里想進行情感的交流時,卻無語。難道長久的分離給兩顆本相愛的心設置了一扇難以跨越的心靈帷幛?正想著,傷口的疼痛又緊跟著襲來。
出院那天,留學生朋友為我小慶。在他那間租住的小房里,我第一次見到楓,一個來自臺北的女子。楓尚未結婚,一個人獨自到加拿大求學。楓有著寶島女人特有的氣質,雖是第一次見面,我卻和她談得很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我被楓深深地迷住了,我像在國內與妻戀愛時的心態與行動一樣,努力地制造與楓的見面機會與情感聯絡。楓與我的感情隨著接觸交流的增多而不斷升華,我們像異極相吸的兩塊磁石般深深地相互吸引著。
那一天,我在楓那張小床上突破了心中的那道道德防線。之后,我與楓同居了。我雖有些愧疚于國內的雪芹,但在異國他鄉孤獨的滋味是沒有長期在國外待過的人所難以感受到的。此時,我也終于明白為什么那些在國內已有妻女的留學生在國外另覓新歡。也許有人說我的行為,是見異思遷,但的的確確我的感受是這樣的。
再也接不到雪芹的來信,我似乎有某種預感,但我沒有勇氣去求證。
那天,我接到母親的電話,母親憤怒地告訴我,雪芹又找了一個男人甚至公然地同居了。三年的求學生涯終于以優異的成績結束了,而且我還獲得了加國的永久居留權。但我還是決定回國一次。因為,我不想因我的因素,而給雪芹設置追求幸福的障礙。
離婚手續辦得很順利。當我踏上飛機準備返回加國時,冬日的襄城雪花飛舞,我突然有種想流淚的沖動。我和雪芹的感情與婚姻就這樣一切消失于無形,雖然在溫哥華有著我的另一份真愛,但犧牲已有的愛去換另一份愛的代價是否值得?難道我三年前的出國求學本身就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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