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還在我身邊,你會怎樣地用你的一腔激情來使我的生活美麗?
認識她是在五年前,那是新學期開學的第一天。我當時是靦腆的孩子,長相也極為普通,放在人群中會被人自動忽略成背景。但她卻極為活潑、顯眼,我至今仍能記得那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她看著我出神,一聲不吭地伸出手,摘掉我厚厚的眼鏡,傻笑著對我說:“小妹妹,笑一個嘛,你看你的眼鏡都瞇成一條直線了。”說完,又扯扯我的嘴角,我本來一驚,但就那么撲哧一聲笑出來了,因為她笑的時候咧開了嘴,缺著一顆門牙的嘴。
她那會還是我唯一的朋友,因為我著實太安靜了,而只有她笑著露出缺著一顆門牙的地方時,我才會忍俊不禁?,F在想想,她是無形中給了我太多太多影響極深的東西。
她愛鋼琴,她說她彈鋼琴的時候,會感覺到一種源于內心的溫暖,她彈得最多也是最好的一首曲子是卡農,她說她覺得世界只剩下她的時候,彈著卡農她就又會重拾闖回世界的激情,我聽著她彈奏卡農,有那么一瞬,我有了闖出自己內心的激情。
她愛詩和散文。她的房間沒有床,應該放床的地方放了滿滿三柜子的書,里面有魯迅的《草》和《朝花夕拾》,里面有冰心的詩文選,里面有張愛玲的散文,里面有《莊子》,如果再往里層翻翻,還會發現一本皺著的、極不起眼的小本子,里面是她自己寫的詩稿,只有我和她看過的詩稿。翻開其中每本書,每頁都有她的標注,她細細小小的字夾雜其間,給人一種生命的充實感,她說:“父母經常不在身邊,長時間一個人的獨處給了她一種生命的虛無感。”那時她會讀這些書,又有了面對明天的激情。
她愛攝影。她會拍一些我不能理解的東西,比如從滑滑梯上滑下來的孩子,比如午后陽光下的路燈,比如下雨天雨滴滴入盆栽。她說:“這些東西能帶給她生活的激情,歡愉的童年,曝于陽光下卻屬于夜晚的燈、汲取生命源泉的力量。”她是要把這一刻的激情固定在手里。
后來,她走了,聽她的鄰居說,她父母離婚了,她跟著改嫁的母親到外地了,我忽然明白她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悅寶,你就像曾經的我?!蹦鞘歉鎰e,也是鼓勵。
我現在已經不是曾經的她了,我沒有她也能對著身邊的人笑了,我會自如地在朋友面前講著她的故事,她缺著一顆門牙的笑,以及她的激情,使她的人生亦使我的人生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