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曾想象,一場晚會竟會對我有如此影響。一、晚會前元旦將至,學校的一紙詔書將原本冷清灰寂的氣氛搞得活絡了起來。詔書的內容大致是這樣的:“茲令各班于2011年12月30日晚舉行晚會?!咭荒昙壗M”身為一個極其不負責任的文娛委員,我在一個惠風和暢的早晨大聲地向同學們傳達了上級的精神指示。
說來好笑,本來門前冷落鞍馬稀的我剛念完就被像打了雞血一樣來了氣力的同學們包圍了,大抵是想刺探更多情報,或是想報個節目一鳴驚人的。怕麻煩的我懂得“分權制衡”、“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的道理,及時地把策劃大權拋了出去,才免于忙得焦頭爛額之難。然后,一切進展很順利,我們班和隔壁班珠聯璧合,小小地利用了一下特權征用了學校的舞廳,而后眾多令人眼花繚亂的節目報名表紛至沓來,我這個甩手掌柜出于無聊,偶爾會對我的副手提供點建議——不過即便無聊,我也并不知道自己該搞個什么節目,老實說我最近很不在狀態。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對于沒有參加任何節目的我,很多人都看不過去。
有藐視諷刺我說我懦弱的,對這些人我通常都是直接無視,他們裝出那副欠揍模樣只因為自身自卑的反彈;有惋惜感嘆屈才的,對此我通常也是長嘆一聲,心情好的時候也許會來上一句“唉,沒辦法,這特長太多了就不曉得選哪樣??!”;也有出離憤怒罵我裝低調、想拖我入伙的人,只是,對不起了,我只有一雙白眼贈給你!相較于我的“怡然自樂”,最多的還是為了晚會而執著、狂熱的人,我看著他們亢奮的面容,心想:為了晚會而晚會,未免在形式上就離譜了……
二、晚會時根據我的研究表明,心理暗示對一個人的影響是巨大的。當你完全專注于一件事情時,實際上你可能已進入一中名為“催眠”的狀態了,于是便對其他的事情不怎么上心了。我對一個同學重復了無邊的話盡皆被忽略或是曲解這一實例為此提供了有力的證據。晚會其實真的沒啥看頭,雖然從客觀上來分析,演員們都很投入,觀眾也很給力,時不時來那么幾波尖叫和掌聲。但真正令我排斥甚至反胃的,卻是節目的性質,絕大多數都是些歐美、日韓的東西,而唯一一個有著我悠悠華夏古色古香風格的便是《幽蘭逢春》,還是我替周君報的名。
想我泱泱中華,五千年薪火相傳,鐘靈毓秀,難道就沒有拿得出來的節目嗎?可是我為什么看到了崇洋媚外的影子?有些東西,其實并沒有必要說。當我看見一件件南朝鮮的跆拳道服喚醒了人們體內的狂暴基因時,我本可以說:“蠻夷之技擊,只是一味地追求潛力的壓榨,而國術日漸衰落,只因為人們忽略了養生的重要性,在高度商業化的跆拳道的沖擊下,華麗而表面的東西被捧上了天。兩個瓷杯相碰的道理很簡單,只不過暫時的風光麻痹了你們自己而已。”試問天下技擊,有誰能做到“凌空虛頂”、“洗經易髓,自成雷音”、“打人如掛畫”的地步?有誰能到達“力達真武,可以見神”、“至誠之道,可以前知”的境界?當我看見臺上的演員們賣力地唱著英文歌而引起排山倒海般歡呼的時候,我本可以說:“中華之樂,余音可繞梁,宮商角徵羽,與五行暗合,對應五臟六腑而連三焦,陰陰陽陽,養生之道皆在其中,而西方音樂,除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時期盛極一時外,再無建樹。而這些英文歌還不是什么精神積極的,現代主義下的畸形產物而已?!?/p>
當我看見……我本來可以說的,只可惜,周圍的人們眼神皆狂熱之極,要去破壞美好氣氛,我于心不忍,于是只好借方便之機,好好地呼吸下外面冷靜的空氣,任身心應天地之時在逐漸罩下的夜幕里放松,就像嗜睡的嬰兒一樣——一開始的搖籃都是黑暗。那里的環境的確不適合我,對我這樣一個整天沐浴在《春江花月夜》、《廣陵散》、《寒鴉戲水》、《高山流水》和常靜、張懸、Mozart、Beethoven、Era、RichardCleyderman、HansZimmer等的梵音中的我來說,那樣的環境太窒息,太恐怖——我看得出來,一些人戴著面具,而一些人把一切寫在臉上,我不由想起《夜宴》里吳彥祖說的一句話:最高境界的表演,是戴著面具的表演,而你可以通過演技讓觀眾從一副面具上讀出你內心的復雜情感。
可是章子怡也說了一句話:你錯了,最高境界的表演,是把人臉變成面具!不要相信燈光下的一切!
三、晚會后一切都恢復到了原本的清靜,我也樂得清閑。但有一件事,卻是值得講講的。跑操時遇見陳君,見他一臉垂頭喪氣,我好奇地去問,得到的回答卻是:唉,我什么特長都沒有,真是沒用!于是我耐心地開導他,但是十分鐘后我發現什么效果都沒,不由勃然大怒:一般人我還不肯開導你呢!看來只有下猛藥了。我猙獰的面孔可能嚇到了陳君,但是為了能讓他想明白,這個黑臉我只好厚著臉做到底了!我開始罵他太頹廢,然后話鋒一轉,將矛頭直指他的下一代:你這么頹廢,你的子孫后代怎么辦?你能眼睜睜看他們像你一樣嗎?
你睜眼看看,這片土地上多少人在侵占搶奪你的資源,你為了你的下一代,必須奮起!然后,我揮揮衣袖,飄然而去,留陳君石化當場。能起到什么樣的作用,就看他自己了。我知道,這個冬天,還是有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