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冷清的冬季,有人在琉璃城小小的禮堂里演著歌劇。觀眾稀稀疏疏,聽著嘶啞的沒著調的音,一口一口吸著冷空氣。年,少了些火光。蹲在禮堂門口的老頭,玩弄著地上的塵土,畫成了一個十字。不知道是哪個沒良心的,街道的燈光開的如此黯淡,有的還被前些天鬧事的混混打碎了。呵,不是迫不得已的人不會留在這個小城過圣誕節的,家,很遠,被列車的窗蒙上了紗,看不見。
“嘿,老喬治,圣誕快樂……”某個不知名的男青年,像老頭問好,他身上的那件襯衫已經看不出顏色,頭上那頂帽子也破了線。
“圣誕快樂,愿主保佑我們。”剛從火雞店里出來的爾森微笑著像老頭揮了揮手中的圣誕帽,滑稽地歪戴在頭上。老頭應了一聲,把身子蜷得更緊了。“你不打算到禮堂和大家一起過年嗎?總比一個人好……我想,你應該,不介意”確實,有人靠在一起數老舊鐘樓的鐘聲,總比一個人蹲在街頭無聊地畫十字好的多。老頭擺弄了一下帽子,向禮堂走去。——那是一頂用羊毛做的氈帽,是好幾年前他女兒送給他的,而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因為他被拋棄了,至少是被遺忘了。或許我們可以把這一切“歸功”于老喬治去年得的那場怪病。
“嘿,這是我的。”爾森不滿地對著偷吃自己最后一包餅干的孩子喊道。孩子灰溜溜地跑了,不過幾秒鐘又回來了。是的,他又拿走了一塊餅干。老喬治咳了一聲,擠在了人群的邊緣。他不能像年輕人一樣用大大的老羅馬式酒杯乘上10年的葡萄酒,醉,至到明天。
一個中年婦女推著油油的裝著食物的推車來到老喬治面前,“我想,你會需要一個面包。是嗎?”老喬治點了點頭,給了婦女幾個零錢。婦女剛要走,又回過了頭,“知道嗎?琉璃城有個傳說。不能回家和家人一起過年的人,在那個該死的鐘樓敲響第十二聲時,拍十二個陌生人的肩,如果他們都微笑著回頭,你明年一定會和家人團聚的。”說完,又丟給了老喬治一個烤焦了的餅,“愿主保佑”
老喬治啃起了面包,有些硬,嚼起來很費力。爾森此時則在和那個偷吃餅干的孩子較勁,(爾森總在想辦法讓孩子拿不到餅干,但事實并不如愿)“我想我真應該到你父親那告一狀……哦……”爾森沉默了一會兒,“可憐的流浪兒,來吧,”爾森遞給了孩子剩下的半包餅干。“喂,你不打算給我留點嗎?”已經10點了,如那個推著推車的婦女所說,每敲一下,都讓人覺得該死。老喬治想不出更好的事去做,想試試那婦女說的傳說——其實他也知道那個傳說。琉璃城頓時飛起了雪,很白,很輕,很像老舊紀錄片的場景,只是少了聒噪的老唱機放著那首總會聽到的小提琴獨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