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賢作文網“洛陽伽藍記翻譯”相關伽藍,洛陽作文內容:
作者:劉永
《洛陽珈藍記》是南北朝時期的一部筆記文學作品,是一部珍貴的國學經典。作者楊銜之在重游北魏舊都洛陽之后,追憶洛陽城往日的繁華景象,借記敘佛寺建筑的興廢,反映了當時的政治歷史、社會變革和風俗人情。
全書共五卷,分別按洛陽的城內、城東、城南、城西、城北,幾個方位區域,記述佛寺七十馀處。可以說,每一處寺廟背后都有一段傳奇故事,娓娓道來,引人入勝。
(孝文帝遷都)
一、漂亮中的沉痛
珈藍是梵語“僧加藍摩”的略稱,意為園林,指僧人所居之寺院、堂舍。《洛陽珈藍記》文章典雅華麗,可謂韻味悠長,字字璣珠。近代文史大師顧隨先生說過:“《洛陽珈藍記》漂亮中有沉痛,楊銜之寫建筑與佛教,實寫亡國之痛,不可只以浮華視之。”
南北朝是中國歷史上的一段大分裂時期,北魏由北方游牧民族鮮卑族拓跋氏(發跡于今內蒙古一帶)建立,是北朝的第一個朝代。拓跋氏統治者從建國之初就開始大膽革新,學習先進的漢地文化,實施漢化政策,大力推廣漢人的文字、服飾和習俗。
到了孝文帝(471—499年在位)時期,北魏更是大力推行“全面漢化”的改革政策,促進了社會、經濟、文化、軍事的全面發展。494年,北魏遷都洛陽。524年,孝文帝死后二十五年,北魏爆發了以反對漢化改革為借口的“六鎮起義”。之后,洛陽連招兵亂,燒殺擄掠,昔日繁華的都市淪為一片廢墟。永熙三年(534),統治者被迫遷都鄴城(今河北臨漳),史稱“東魏”。
(北魏洛陽城)
楊銜之身處大動蕩的時代,看到故都洛陽經過戰火摧殘,已經殘破不堪,滿目瘡痍。飽受折磨的平民百姓,經歷了無數悲歡離合,還在茍延殘喘,艱難生存。他回憶往日的繁榮昌盛,歌舞升平,感慨世事沉浮變遷,如同夢幻泡影。在這樣的亂世之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百姓生命朝不保夕,誠惶誠恐。佛教、寺廟自然而然就成為了人們逃避現實、尋求心靈慰籍的避難所。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幾百年之后,唐朝詩人杜牧仍然在詩歌《江南春》中唏噓感嘆當時南朝佛寺的繁盛。對照《洛陽珈藍記》中對洛陽佛寺興盛情景的優美描述,與南朝相比,一點也不遜色。北魏后期佛教的沒落、佛寺的破敗,也意味著北朝文化、經濟的衰退。楊銜之正是借助記錄洛陽城一座座寺廟的興衰,來記錄了那段沉痛的亡國歷史。
二、奶與茶的碰撞
北魏孝文帝拓跋宏推行漢化改革的決心非常堅定,他強行規定以漢服代替鮮卑服,以漢語代替鮮卑語,改鮮卑姓為漢姓,拓跋氏從他自己開始改姓為“元”。孝文帝甚至因為太子元恂堅持穿鮮卑族服裝、拒絕跟隨自己遷都洛陽,而將其處死。
然而,在全面漢化革新過程中,北方的飲食習俗卻依然保留著。鮮卑拓跋氏的貴族統治者們仍舊以羊肉和奶酪為主食,而來自南方的漢人則飲食清淡,喜好喝茶,一時間難以很快適應新環境,往往受到北方人的譏笑。
永明十一年(493),南朝齊武帝蕭賾殺害了大臣王奐和他留在建康(今江蘇南京)的六個兒子,王氏家族慘遭滅門之災。王奐的兒子王肅當時在建康任秘書丞,他預先得知消息,僥幸獨自逃亡,奔于鄴城(今河北臨漳)。在那里,他受到了孝文帝的接見,并且相談甚歡。當時,孝文帝正準備遷都洛陽,王肅為他出謀劃策,發揮了重要作用。孝文帝很尊重王肅,稱他為“王生”,還在洛陽城南為他安排宅第,命名其里為“延賢里”。
據《洛陽伽藍記》記載,王肅剛到北魏時,為父兄服喪,卑身素服,不思聲樂。而且還整天默不作聲,謀劃著復仇大計。平日里,王肅不食羊肉酪漿,還是按照南方人的飲食習性生活,常飯鯽魚羹,喝湯飲,品茗茶。洛陽士子因其嗜茶,給他取了個外號為“漏厄”。
幾年后的一天,王肅參加孝文帝舉辦的宴會。席上,王肅食羊肉、喝酪漿甚多,看不出與北方人有什么不同。孝文帝覺得奇怪,就問道:“王先生,你是南方人的口味,現在好像已經完全習慣北方飲食了。依你看來,是羊肉鮮美還是魚羹鮮美?是飲茶好還是喝奶好?”王肅回答說:“羊是陸產之最,魚乃是水族之長。因為每個人的口味喜好不同,各自認為的美味佳饌也就不一樣。單就味道而言,當然有優劣之分。羊好比是齊、魯一樣的大邦,魚則好比是邾、呂一樣的小國。而茶水稍顯寡淡,成不了大器,只配給酪漿當奴仆了。”。孝文帝聽后哈哈大笑,就不再調侃王肅了。“唯茗不中,與酪作奴”。王肅這句妙語一出,茶于是又多了個“酪奴”的雅號。
其實,奶與茶并非不可調和。游牧民族非常喜愛的“酥油茶”就是用奶油和茶水熬制而成。如今風靡大江南北的奶茶,更是很多人的摯愛。看來,千百年前,奶與茶的相遇就碰撞出了美妙的火花,至今還在支配著人們的味蕾。
三、“二女爭夫”造就出一座寺廟
王肅從南朝齊國逃到北魏,讓孝文帝正在實行的“全面漢化”改革運動,如虎添翼,“朝儀國典,皆自肅出”。王肅因此深得孝文帝的倚重、歡心。孝文帝見王肅嚴以律己,為報父仇,穿素服,不聽樂,潔身自好,實在是孤苦伶仃,就將自己特別疼愛的六妹——陳留長公主下嫁于他。于是王肅就成了當朝駙馬,晉升為貴族階層。
此時,王肅留在南朝的結發妻子謝氏在丈夫逃亡后,被迫入道為尼,躲過了被株連屠殺的災難。數年后,謝氏打聽到王肅在北魏入朝為官,就悄悄帶上兒女,北上尋夫。然而,等她到了洛陽,才知道丈夫已經另組家庭,而且對方還是無尚尊貴的皇家公主。
謝氏黯然神傷,作了一首五言詩送給王肅,表達自己的心聲:“本為箔上蠶,今作機上絲。得路逐勝去,頗憶纏綿時。”這里的“勝”指的是婦人的首飾。謝氏把夫妻二人比作同在一起生活的蠶,如今丈夫王肅就如同蠶化為絲線,攀上高枝,可還記得當初和結發之妻一起纏綿時的恩愛?意思是,希望丈夫回心轉意,回到自己身邊來。
王肅看了妻子謝氏寫的詩,滿懷愧疚,不知如何回復。陳留長公主得知后,忿忿不平。她干脆越廚代庖,回贈謝氏五言詩一首:“針是貫線物,目中恒任絲。得帛縫新去,何能納故時?”公主把男人王肅比喻為縫紉針,穿針引線是他的本能,既然有新衣服縫了,怎么還可能去想著以前縫過的舊衣服?這公主的回答還真是霸氣。言下之意就是,王肅如今已經是我的男人了,謝氏,你還是哪里來回哪里去吧!
別看兩位才女美人都是柔弱女子,可爭起丈夫來卻是針尖對麥芒,一點也不含糊。好在都是文雅之士,止于口舌。更沒有發生類似幾百年之后,秦香蓮千里尋夫,引發出“鍘美案”那樣的慘劇。
王肅左右為難,發妻和新歡都無法割舍、辜負。這一切都是政治斗爭、災荒戰亂造成的惡果。在不可阻擋的歷史潮流背景下,個人家庭的那點悲歡離合又算得了什么?王肅權衡利弊,大概是做了一番謝氏的思想工作,勸其退避。反正現今謝氏已身入佛門,為了彌補自己的愧疚,他就在延賢里專門為謝氏建造了一座寺廟“正覺寺”。這就是洛陽正覺寺的來歷。
(洛陽正覺寺)
傳說,謝氏在贈與王肅五言詩的同時,還給王肅寫了一封書信。謝無量先生的《中國婦女文學史》,全文抄錄了這篇現在非常流行的《貽王肅書》。該書信是駢體文,行筆優美,宛轉動人,堪稱難得的古代情書佳作。值得注意的是,楊銜之的《洛陽伽藍記》只記載了兩首五言詩,并未提及謝氏有書信致王肅。后來,經過專家考證,認為該書信并非出自謝氏之手,而是后世好事者的代筆。
王肅、謝氏未能破鏡重圓,令人遺憾。好在陳留長公主也沒有仗勢欺人,為難謝氏。北魏朝廷更是愛屋及烏,對謝氏母子特別優待。女兒被魏宣武帝納為夫人,兒子王紹被任命為中書侍郎,王紹之女又被魏孝明帝納為妃嬪。可見,在亂世之中,王肅一家的命運還算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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