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會走過數(shù)不清的回家路。因為家是我們心靈深處最美的港灣,家是不可割斷的血脈相連。無論你在外面受過多少苦,挨過多少累,只要一想起家,心里就會充滿溫馨和幸福。因為親人可以分享你的快樂,亦可分擔(dān)你的煩惱。可是傷情回家路,人的一生當(dāng)中卻只有很少的幾次,卻如沉重的石頭壓在心田,使你永遠難以忘懷。
那是七年前的3月24日,因為快到清明了,我和愛人商量著把在“回龍崗公墓”寄存的母親骨灰早日下葬,以讓老人家入土為安。所以他提前幾天回到老家,與我的小叔子們?yōu)槟赣H修建簡單的墓地。
墓地選在小叔子承包的十五畝山上,是我親自為媽媽挑選的“新家”。因為她生前體弱多病,一到冬天總怕寒冷,常常抱怨暖氣燒得不好。所以我特意選一處朝陽背風(fēng)的南山坡,前面又沒有樹木遮擋,眼界十分開闊,可以看到很遠的村落和對面的山岡。
轉(zhuǎn)眼一個星期過去了,我去公墓取回了老母親的骨灰,在親人的陪同下往家的方向趕去!一路上,我小心翼翼地捧著母親的骨灰盒,喃喃地和母親小聲地說著話,深怕顛簸的山路驚嚇著娘親。
看著母親那栩栩如生的遺像,想著和母親在一起的朝朝暮暮,那手拉手親親熱熱的景象還在腦海里閃現(xiàn),可媽媽卻過早地去了另一個世界,怎不讓我悲痛欲絕!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流淌。我在心中叩問蒼天“老天爺,您既然讓我們成為了母女,為何又讓我們生離死別?雖然生老病死是無可逆轉(zhuǎn)的自然規(guī)律,可您為何不讓她老人家多陪伴我?guī)啄辏俊?/p>
想想母親病重期間,她也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時日不多了,所以當(dāng)我問起她的身后事時,母親竟然一改不去我婆家那山上下葬的初衷,點頭同意了。我心里十分清楚,那是因為媽媽舍不得我這唯一的女兒啊!她老人家生前是那么依戀我,每次在外出差母親都望眼欲穿,甚至很少睡眠,常常站在窗子前眼巴巴地盼望我早日歸來。死后葬在那里是因為我要常回家看望婆婆,她也可以隨時看見我啊!想到這里,我的淚水再次噴涌而出,為我那歸去的母親,為我此次這特殊的回家路程……
來在山上,親人們已經(jīng)為母親用磚頭砌好了個小小的墓穴。我在磚地上鋪好一塊兒紅布,把母親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想著剛強一輩子、一心為別人考慮的母親,就這樣一捧黃土蓋臉,不久就會被荒草覆蓋,淚水又從紅腫的眼中滴落下來。就要蓋上水泥板兒了,想著這一別便永難相見,我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號啕大哭。
很快一座新墳平地而起,母親被孤零零的安葬在這荒山野林里,她將和山雞野兔為伴兒、與青松野花共處……我用顫抖的雙手把那墳塋凹陷的地方仔細填平,把雜亂的磚頭、荒草扔到較遠的地方。因為媽媽她老人家生前就喜歡整潔,所以盡管這個“家”很簡陋,我也盡量讓它看起來舒適一些。
一切都做完后,告別媽媽的時候到了,親人們欲強行攙扶我下山。我轉(zhuǎn)回身緊緊抱著那刻有媽媽名諱的冰涼石碑,仿佛在擁抱著和我相依為命的母親,撕裂心扉的哀號隨著一掃而過的山風(fēng)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