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是騙子么?五官端正,衣冠楚楚,能說會道,眉宇間還透著一股稚氣哩!騙子會是這樣的嗎?令人匪夷所思。
八年前你離開工薪族行例,貿然下海期望撈大魚,但你望海興嘆,無可適從,你向我借得那筆可觀的錢變成一批呆滯貨物后,正當心急如焚時,竟神不知鬼不覺落入他手中。他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面,說銷往東北盈利頗豐,賺頭二一添作五。當初你輕信他了,于是上當受騙也在所難免。
不能不說是受世俗的影響,我這人變得唯利是圖,見錢分外眼紅起來,成了見利忘恩,銅鈿眼里翻跟頭之小人。與其讓閑散資金空放著不如放民間借款高利貸,錢么多多益善,恨不能一分掰倆用。于是爽快應承你,想不到卡了殼,急煞人哩!
是不湊巧抑或故意回避?我來了你走了,你來了我走了,他來了你走了,你來了他走了,一次、二次、三次循環往復,誰也找不到要找的人。
偶然,只是偶然,在大街上與你邂逅相遇。
該還的要還,該償的要償,只是你如是說。
明白你的意思,是他拖累的反正他也是我朋友朋的朋友的朋友,你無論如何要找到他呀!我嘴上說得輕松自在,心里卻盤算著上法庭告你,勒令歸還逾期借款。
于是乎你重整旗鼓,打點行裝攜妻同去找他。
你走了他來了,風塵仆仆來到我家,一陣寒暄后,我沏了兩杯蘇州碧螺春,一杯遞他手,一杯自個享用。須臾之間,他徑自闖入內房說是小解,我說衛生間在西邊,他便悠然轉身走出,不動聲色即便告辭,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入睡時倏地在枕頭下發現了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急不可待拆開,見一疊厚厚的人民幣,我驚喜萬分,一清點正是你欠我的那個數另有注明你名、分盈利的一紅包。頓時,我腦海中本能閃出一個不可告人之念:他交于我的錢無任何立據,路歸路橋歸橋,仍可理直氣壯向你索回那筆錢真是飛來橫財。啍,一不作二不休,法庭上見吧!
慶幸之余,突兀發現一張信箋一行行龍飛鳳舞的字跳入眼簾:
我曾是一個騙子,一個被人耍過才行騙的騙子,以其道反治他身嘛!騙過許多錢物,騙得大多數那些商海中所謂的強人,諸如欺行霸市的權威人士,投機鉆營大發橫財的奸商我停頓一下又繼續看著:至于那個可憐巴巴的工薪族員工,為人老實巴交,縱然不吃不穿省下的錢,還夠不上人家闊佬上幾趟館子實于心不忍克他。事隔數載,無顏相見,故如數留下這筆錢,拜托轉交之,算是了結一筆債務,一筆遲到的債務。我又停會兒再往下看:
然而心里還不踏實,似乎還欠點什么,他老娘病危期間,因手頭緊一時未籌措醫款,失去搶救機會而亡故唉,我還欠的是是良心債吶!經濟債一還了之,而良心債咋個償還呢?朋友,請原諒,后會有期
看畢信我愕然不已,良久,意識到那一邪念多么可惡,埋怨起自己來,剛才不是想趁機敲榨么,現咋沒了勇氣?天知地知的事為啥仿佛在眾目睽睽之下全身被扒得一絲不掛,無地自容?我終于醒悟了,立刻提筆上書法院撒回訴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