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押人員的家屬在接見的日子只能帶來換洗的衣物,再就是給在押人員留些現金,這留下的現金記在保安值班室的一本賬上,家里給的錢各個監舍的號長也有一本賬,你可以根據你錢數的多少適當的能買些日用品,買些方便面,餅干、毛巾牙膏、還有就是必須得買一雙布鞋,因為監舍里是不允許穿皮鞋的,皮鞋在進監舍的時候早已被保安強令脫下,說是寄存起來實際上是所有的在押人員的皮鞋全在一個大池子里,池子是干枯的所有的皮鞋全扔在那里。等有了消息或是釋放或是判刑臨走時才能去到池子里找回自己的皮鞋在監舍里布鞋穿在腳上的確很是舒服
每周的周四是戒毒所里干部安排每個監舍只能給外界打三個電話,這三個電話至關重要,一般說來監舍里都會把這個機會讓給新來的人,因為新來的人除了告知家屬接見的日子外就是一定要給監舍里帶來經濟收入。你諾帶來了經濟不但沒有人再會欺負你,而且有時候你也能享受一下特殊的待遇。反之,你就會有說不完的麻煩和苦頭,甚至餓肚子連喝的水都沒有
輪到二室打電話了,號長先讓魏鵬和另一個人去了,他給我擺擺手示意讓我過去,我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他把臉湊到我的臉旁輕輕對我說:唉,老周,你認為有把握讓家里給你送錢嗎?如果沒有把握就把打電話的機會讓給別人吧,我不會怪你。
我猶豫都沒有猶豫立即表示有把握,他看了看四周又對我說:實在不行不要勉強,在一個就是別聽他們的一定要拿三百五百,只要家里人來了能給點就行,不管多少,你盡力吧
我點點頭表示真的感謝
魏鵬打完電話,我跟著保安向放著電話機的值班室走去經過思量再三還是把電話打給老婆吧,本來不想讓她知道我進了看守所,現在看來瞞是瞞不住的,牙一咬心一橫撥通了老婆的電話,電話那邊響起了老婆親切的聲音:喂,喂,你在哪里?這幾天你死哪去啦?
電話是免提雜音很大,我支吾了好一陣才說出口:喂,老婆,能聽見不?我我現在在灞橋在灞橋公安局。
老婆問:你跑哪里去干啥去了?是有啥事嗎?
我說:我也不愿意不愿意來這里呀,是人家警察把我抓到這里的。
老婆吃驚了好一會又急忙問我:你犯了啥事他們抓你?聲音里充滿了恐懼。
我說:我和朋友在一起閑聊沒事最后買了點大大煙幾個人抽,結果被警察抓了。
我結結巴巴給他說完我長出了一口氣,她,老婆哭了,她一邊哭一邊帶著責怨,好久,她,老婆還帶著哭嗓子說:你關在了哪里?你受別人欺負沒有能不能探視?
聽著老婆連哭帶說我一時心酸眼淚止不住躺了下來,她越是關心,我心里越不是滋味心里感到真是愧對于她,我深感內疚
我說:在這里沒有人欺負我,你放放心吧,地點是灞橋分局戒毒所是和看守所在一起的,具體啥地地方我也說說不清楚,你來的時候打聽一下就是。這里探視時間是每周的周二上午九九點至下午四點
她聽完后說:你頭天沒有回來,我想你第二天肯定能回來,我給你做了好多的菜,都是你平時愛吃的,等做好飯菜擺在桌子上,我是數著時間一分一秒過來的,可是,我坐在桌子旁邊整整等了你一夜,給你打電話打不通,問你的所有朋友都說沒有見到你,我等你了一夜,我也是哭了一夜,因為第二天是你的生日。我只是想陪著你好好給你過個生日。天亮了,我真是怕了,怕你出事,誰知道你真的出了事
我想安慰安慰老婆我說:放心吧,我沒有啥事,關幾天罰點錢就會回來的。你的心一一定要心寬別胡想,真的,很快就會回來
老婆接著說:你真是不知道,為了找你我已是幾天沒有睡覺了,你的朋友,你的家人親戚,同學同事,只要是能想到的地方,可是哪里都沒有你的影子。你好像在人間蒸發了,幾天了我一口飯都沒有吃
說著竟然大哭起來,我趕忙說:老婆,好了,別哭了,我這里是免提,人家是會聽到的
電話的那邊哭聲總算止住了,但嗓音已有些嘶啞:那就周二去看你,你都需要啥?
我說:來的時候不要拿別的,就是拿拿一件棉襖就行,因為這里夜里特別的冷。
老婆說:我知道了,你看,還用不用托熟人呢?托熟人找個關系讓你早些回來。
我說:托不托熟熟人找不找關系都無所謂,我又沒有啥啥大問題,也許過幾天反正不會很長的。
這時身邊的保安已經開始催了,嫌電話打得時間太長了、我趕緊對老婆說:你記住是周二,等見了面再說吧
老婆長出了口氣說:那好吧,周二我去,你保重吧
掛了電話回到監舍,長久我還在回憶著老婆剛才的話語,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我的生日我竟然記不起來,而且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在這個特殊的地方過了一個既簡單而又難忘的生日。在沒有任何祝福的語言,沒有快樂的特別的環境里過了一個一生中最難忘的生日
因為天氣冷,晚飯后號子里的所有人早早都上了床,在床上大家有兩個一起的有三個一起的開始閑聊。我是在監舍里最里面靠著墻跟睡的,挨著我是魏鵬再下來就是老肥,因為我的胃病老愛疼我就用了一個飲料瓶子,里面灌滿開水擰緊蓋子,當暖水瓶放在胃部暖著,這樣就能緩解胃部的疼痛。在這寒冷的天氣在被窩里睡到天亮被窩里面還是冰涼的。從第一天進來算起進來了多少天多少個小時每個人心里都很清楚,都在為自己的結局盤算著是怎樣的一個結果
鉆進被窩我問魏鵬:唉,你進來了幾天了?能說說你的事情嗎?
魏鵬看看我掖掖他自己被子說:我嘛,看來將來死都死在這上面了,我是連販帶吸,不販不行呀養活不了自己,沒有工作,老婆又和我離了婚帶著娃走了,因為咱有這毛病父母也不和我在一起過,家里的房子早賣了,現在自己單身一個在東郊租房子住。
我問他:你抽大煙多長時間了?在這中間有戒的想法么?
他黑廋的臉笑了笑:我抽的時間有十年了,也算個老煙民啦,戒了多少次,戒了又抽,抽了又戒,反反復復已記不清有多少次了,明明知道這不是個好東西可是沒有辦法,心癮難戒呀,有多少人為了戒煙想盡辦法甚至做了手術,可是到了最后不是又抽上了么?唉
我說:我到沒有抽多長時間,充其量也算是才上道吧,我認為要想戒掉必須要脫離這個環境,換個新的環境可能好些吧
魏鵬翻了個身子又嘿嘿笑了兩聲:再換環境只要心不死就沒有辦法戒掉,多少人抽的傾家蕩產妻離子散,抽煙的那種感覺,心癮難除啊
我注視了他一會好像心有所思接著問他:這次你能出去不?出去后有啥想法還會不會去抽?
他見我這樣問他,猶豫了一會說:我還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出去,我想我這次如果能出去的話,想法先去看看娃,如果娃他媽還能接納我的話我就一定戒掉,再也不去抽了
如果人家不接納你呢?假如人家現在已經有了別的人呢?你又咋樣打算?我接著問他。
他想了想說:如果是那樣的話,也許我就慫管娃了,破罐子破摔了。說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