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仨光棍都是我本族的侄子,一個叫榮文,一個叫榮勤,一個叫榮華,都是五十開外的人,個個沒了爹娘,算得上名副其實的老光棍。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三人經常在一起聊天,從不與外人閑扯。雖然種著口糧田,但忙不著他們,所以空閑時間特別多,一聚就是半天。平時見了面不愛說話的這三人,在一塊說起話來滔滔不絕,也不知講些什么。
榮文也是命中注定的光棍,小時家庭生活條件很富裕,提媒的也不少,不到井沿不散,單媒人候了二十幾個。這孩子也有志氣,六年級畢業后自習中醫,后來在老中醫徐廷選先生的指導下,進步很快。不幾年就出馬了,治一個好一個。后來通過中醫函授大學培訓,醫術更高明了。合作醫療時期,大隊推薦他到衛生室工作,不知怎的被人踩下來了。沒辦法自己開了個中藥鋪,價格比衛生室便宜,因此找他看病的人絡繹不絕。后來不知為什么,鎮衛生院查他多次。說他進的藥是假的,榮文臉紅脖子粗的辯解:“我……我的……藥怎會是……假的呢?”從說話上一聽就是結巴。的確,他從小就染上了這個壞毛病,到現在沒矯正過來,與他說話實在難。知道脾氣的,找他看病時不同他講話,只要一號脈他就知你得了什么病。然后你說病情,他一一核實,最后開單拿藥。有愛開玩笑的人,明明是頭疼偏說肚子疼,急得他直跺腳,每每噴著吐沫星子說:“神……神經病!”
以前,榮文父親幾次托我給他找對象,條件不高,只要婦女就可以。有一天,我從泰城回家,半路上遇到張青,說最近收養了位叫李艷的女瘋子,給他治得差不多了,能不能給她找個對象?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立馬想到我侄子榮文。張青告訴我:“這婦女是失戀急瘋的,要求條件很高,對象必須五官端正,有手藝。”我說:“我給他介紹的這人,是我本族侄子,與你干的行業一樣。”張青說:“好,平時注意說話,不刺激她,會徹底痊愈的。”我打包票說:“這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回家后我去榮文家找大哥,和他說了下情況。大哥很同意,接著讓我回去辦理。我說:“我比你還急,可那婦女要求條件很高,怕看不上咱孩子。怎么辦?我看讓永泰和我去一趟,也是個助手。”大哥說:“嗯,可以。”隨吩咐榮文去叫永泰。不到半袋煙功夫,永泰來了。我說:“這么快,真積極!”永泰說:“聽到這事誰不高興,能不早來嗎?”我說:“可事成之后,我們就靠南墻了。”永泰說:“下午讓大哥殺只雞招待招待咱。”我說:“媳婦來了,即使我們不提,大哥招待人家也少不了雞。”大哥催促:“別磨嘴皮子了,快去吧!我在家準備飯菜。”
我倆騎著自行車,半小時就到了張青的衛生室。她見了我問:“就是這人嗎?雖然老相,但長得很英俊。李艷一定相得中。”我說:“不,他是來和我接人的。家里準備好了,讓你們今天下午就去。”張青說:“你倆在這坐著喝茶,我去和李艷說一聲,讓她打扮打扮。”
張青領著李艷來了,我們一看,哪里像個瘋子,身上穿得很利整,二目炯炯有神。見了我們靦腆得很。
我問張青:“我們走吧!讓永泰馱著她。”張青很同意。我在頭前帶路,中間是永泰和李艷,后邊張青。一行四人風風光光地進了我村。大街上人人抻著脖子莫名其妙地看我們。在路上,李艷與永泰拉個沒完。我想八成李艷把永泰當成我老侄子了。
大哥看到李艷很滿意,喜得兩眼瞇成一條線。先茶后酒不用說了。喝著喝著黑了天。張青要回去,我說:“你們住一晚吧,有地方睡覺,很方便的。我老侄子與李艷還沒談話,不知二人愿不愿意?”張青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
誰知晚上見面時李艷不高興,低著頭坐著不說話。侄子犯了惡,干脆走出來,說不要了。我和永泰做工作,好說歹說就是不回頭。大哥著急地對孩子說:“我幾天不入土了,你娘死了多年,弟弟也離婚了,一家三個光棍。孬好人家是女人,雖然有點病,但不影響生孩子。人家不嫌咱就好,你倒厭惡起人家來了,沒撒泡尿照照你?”越說越有氣。
無論怎么,榮文一頭碰到南墻上,回不過頭來了。看來二人無緣。
晚上,我安排李艷和我對象睡覺。然而,永泰走一步,李艷跟一步。張青說:“快去和嬸子休息吧,明天我們回去。”
就這樣,這門親事告吹了。
榮勤聽說后,一個勁地找我,可人家回去后,第二天就找了主。第二年生了個胖娃娃。榮華到現在也埋怨我,當時該給他介紹。可一個婦女能劈到三下嗎?
上一篇:真好,我還有時間愛你
下一篇:甩掉顧慮是成功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