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獲得博士學位,成了人們俗稱的“滅絕師太”女博士,也成了一個28歲的剩女。只身一人回國后,我的婚戀問題成了爸媽的一塊心病。仿佛我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他們引以為傲的女兒,他們小心翼翼地對親友解釋:“我們最怕找個洋女婿回來,還好,辰辰很乖很聽話。”言外之意,我沒有男朋友不是被剩下,而是我聽從了他們的囑咐。
我回國之前爸媽就做了很多功課,參加過電臺、晚報的相親欄目,在公園的相親角舉過牌子,搜羅了一大堆青年才俊的信息資料。我回國后的第一要務不是找工作,而是找老公——休整了不到一周,我就開始了相親生涯。
我的首選目標是男博士。第一位相親對象32歲,某外資企業高管,有出國經歷,英俊瀟灑,談吐自如,我心生歡喜,覺得有戲。可吃過幾次飯之后,他對我說:“我們同居吧。”我問:“閃婚?”他笑著說:“我說的是同居,不是結婚。”我愣愣地望著他,他說:“我有未婚妻,她出國了。”我質問:“有未婚妻為什么來相親?”他聳聳肩:“同居有什么不好嗎?”我強忍著怒火告訴他:“我找的是老公。”他看著我說:“恕我直言,如果我找的是老婆,你有點太大了……”第二位博士跟我講了兩小時蜥蜴,我有種渾身爬滿蟲子的感覺。第三位博士頭發花白,我問他年齡,他不好意思地說:“42歲,前些年致力于科研,沒顧上個人問題。我在學術上取得了一些成績,可以幫到你。”我說:“我已經畢業了,不需要導師。”他說:“我們專業相近,應該有很多共同語言的。”我想,我雖然熱愛我的專業,但也不能因此犧牲我的終身幸福吧!我只能干脆地拒絕了他。
眼看找個博士嫁掉的心愿無法實現,我開始約見碩士畢業男,從名牌學校到重點大學再到普通大學,有的提出要我在論文上幫他一把,有的直言不諱,問我如果收入比我低會不會被我嫌棄。我精疲力竭,對愛情和婚姻的美好憧憬徹底幻滅。
我拒絕再相親,爸媽無計可施。
勝藍出現的時候,我已經找到了工作,愛情不順,打算化悲痛為力量,把自己的余生獻給事業,再也不用面對形形色色的男人,揣測自己的吸引力指數。勝藍是我單位的業務伙伴,陽光帥氣,高高的個子,黝黑的皮膚,本科畢業。因為工作原因,勝藍和我接觸最多,彼時我已放下了男女私情,所以和他的交往隨意自然,何況這樣的本科男不在我的擇偶范圍之內。
勝藍是那種看似灑脫,內心卻細膩的男人。一次他到我單位辦事,發現我愁眉苦臉癱坐在椅子里,便轉身走了。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塞給我一包黑糖,又倒了一杯熱水放在我面前。我驚訝地望著他,他調皮地說:“大姨媽來了?”我不好意思地問:“你怎么知道?”他說:“認識你好幾個月了,每個月的這幾天你都是這副模樣,以后備點黑糖什么的。”事后我請他吃飯,開玩笑問他咋這么了解女人,談過幾個女朋友。他一本正經地說:“大學談過一個,畢業時勞燕分飛了。現在單了五年了,我媽著急娶媳婦,見個女的就想給我拉回家,你這么漂亮有氣質,可別讓我媽發現了。”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那以后,我和勝藍常常一起吃工作餐,我也慢慢了解了勝藍的家事。勝藍的爸媽都是知識分子,家庭氛圍寬松,尊重孩子,他們本來期望勝藍碩博連讀,可勝藍本科畢業后喜歡上了做生意,和幾個同學開了一家小公司。勝藍說,爸媽的支持讓他選擇了一條適合自己的道路,現在公司做得很順,如果當初勉強讀博,畢業后可能一事無成。勝藍說,自己挺尊重知識分子和高學歷人才,希望找個高學歷媳婦,下一代繼續發揚家風,書卷氣蓋過銅臭氣。
勝藍的暗示讓我心煩意亂。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勝藍,他的父母也契合我心目中未來公婆的模樣。可一想到自己寒窗苦讀多年,又在國外漂泊辛苦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換了一個女博士頭銜,回來卻嫁給國內一所普通大學的本科男,對等嗎?
痛苦煎熬了很久,還是爸爸的一席話點醒了我,爸爸說:“這個世界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位置,只要走對了路,坐對了位置,這個人就是對的。愛情也是,沒有哪一個詞典定義相愛的兩個人必須是同等的位置,同樣的道路。愛情和婚姻里,沒有統一的度量衡。”
決定和勝藍正式交往的那天,天高云闊。31歲的剩女博士成為“勝女”,真是舉家歡慶。現在,我和勝藍已經結婚,我很快樂很幸福。我想告訴單著的那些“白骨精”女士們:遇到愛情就嫁了吧!愛情沒有砝碼,不必放在天平上稱量。
相信學歷太高,因為高不成低不就而最終被剩下的優秀女孩不在少數。也是,中國人向來講究門當戶對,尤其是婚姻,不找個條件相稱的人結婚似乎就吃了大虧。可一味要求條件對等,還講不講緣分,要不要愛情呢?因此,還是少談些條件,遇到心動的就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