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大學同學，談了2年戀愛，如今已經結婚4年，可現在我覺得日子是過不下去了，因為我們的生活完全失去了過去的美好，吵架是家常便飯，她的埋怨讓我覺得十分討厭，我有時甚至覺得：我當初是不是眼光有問題？怎么找了個這樣的女人做老婆？反正也沒有孩子，不如離婚吧，這樣就解脫了。當我有一天說出離婚這兩個字的時候，她說：“行，但是得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找房子住，我搬出去了再辦手續，這一個月，就當我們是試離婚吧，和離婚沒有任何區別。”

一室一廳的房子，住著兩個即將離婚的男女，是一件特別尷尬的事情。晚上，我抱了被子睡在了沙發上，這一晚上睡得真舒服，沒有人在耳邊嘮叨，也不用把手伸給別人做枕頭，真好！就是沙發短了點，蜷得我有點腰疼。

早晨推門進了洗手間，剛準備方便就聽她大叫一聲：“你沒看見我在洗澡嗎？你這時候跑進來解手，這不是存心占我便宜嗎？”她慌忙用浴巾裹著身體，用嘴巴對我噴火。

“你叫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我還沒說你這臭毛病呢。一天洗兩次澡。再說了，就你那身體，我都看了這么多年了，送我都不稀罕！”

她氣得說不出話來，跑進了房間，我洗完臉就上班去了。

下班后，我在大街上胡亂逛著消磨時間，雖然無聊，但總比回家看她那張臉要好。最后在街角的小飯館里叫了兩個菜、一瓶酒，吃飽喝足了回到家，正好10點。

我一進家門，發現她在客廳里坐著，看見我進來還對我笑，我坐在她面前才發現，她還給我沏了杯茶。我喝了一口，有點甜。

“我仔細想了想，雖然現在是我借你的房子住，但是為了避免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們還是約法三章吧，你看看，要是沒有什么意見就簽個字。”

我拿起紙一看，還真多，一共有12條。

第一條：不能提出同居的要求及進行性騷擾。

第二條：輪流使用衛生間，一方使用時另一方不得進入。

……

我本來想沖她發火的，但是想想也就是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就簽了名。

“作為住房的回報，在共同生活期間，我還繼續給你做飯吃，你也不用交生活費。”

在條約的束縛下，日子有些難過，平常隨意慣了，開始總覺得不適應。下班以后，我還繼續在外面喝酒吃飯，哼！別想用吃飯綁住我，不吃你做的飯我又不會餓死！話是這么說，可是每次在路邊聞見別人家的飯菜香都覺得特別羨慕。

生活平靜地過了一個星期。

那天，我進門的時候她正準備出去，穿得很漂亮不說還噴了香水。我隨口問了句：“出去啊？”其實我很不喜歡她這么晚出門還打扮得這么漂亮。沒想到，還不到兩個小時她就回來了，而且臉色很差，連澡都沒洗就直接回房間睡覺了。看著她心情不好，我的心情反而好起來了，心想：“活該”！我就安心地睡覺了。

夜深了，房間里卻傳來陣陣的抽泣，我躺在沙發上開始煩躁不安，睡意全無，最后終于忍不住推開了房間的門，看見她伏在被子里哭。我坐在床邊，輕聲問她怎么了？說實話，看到她滿臉淚水的那一刻我真的好心疼。

“你進來做什么？你不是要和我離婚嗎？我不稀罕你來關心我！你給我出去！”她沖我歇斯底里地叫起來，還拿手用力推我。我將她緊緊地抱在懷里，輕輕吻她臉上的淚水，她開始抱著我大哭起來。她說今天晚上她去見的是個從國外回來的老頭子，坐下來沒多久就開始動手動腳，小琴居然還勸她，反正是離過婚的人了，將就些吧。

“你說，我們為什么要離婚？難道我離了婚就見不得人嗎？”

我回答不了她的問題，說實在話，看到她的眼淚，我有些心疼。

第二天晚上，我自從提出離婚以后第一次回家吃飯。她很開心：“回來了，去洗手吧，飯菜都做好了。”面對桌子上的飯菜，我的心里酸溜溜的。

“這個是你最喜歡吃的，多吃點。以后天天回家吃飯吧，你最近瘦多了，外面的飯菜沒營養還貴。”

她那句話說得我眼眶都熱了，只能趕緊低下頭往嘴里使勁扒飯。

吃完飯，我搶著收拾。

“算了，還是我來吧，結婚這么久你也沒有收拾過，我都習慣了，你看電視去吧。”

我泡了兩杯茶，她洗完碗，在我身邊坐下，我給她端過去茶杯，還問她：“你想看什么電視啊？”

“你今天怎么這么客氣啊？我都不習慣了。”她笑了起來。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很壞嗎？”

“壞倒不壞，就是有些懶。咱們都要離婚了，你還不記得自己的衣服要自己洗，你也不想想，你每天穿的干凈衣服是誰給你洗的？以后要自己學會照顧自己。”

“離婚……是啊，我們就要離婚了。”

三十天轉眼就過去了，那天早晨出門的時候，她對我說：“今天早點回來，我們一起吃最后一頓飯吧。”

我下午回家的時候，她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還做了一桌菜。屋子里溫潤的燈光讓我的心頓時潮濕起來，已經記不起有多少個傍晚她是這樣等待我回家了，四年的時光，終于還是要結束在這飯桌上。她說第二天早上她就要搬走了，我的心一下變得很空很空。

“我走后你要自己學會做飯，不要總是湊合，你胃不好更要注意少喝酒。咱們家的存折我放在床頭柜上了，交電費、水費、煤氣費的卡也在床頭柜上，別忘記了。還有，你要記得按月給爸媽寄錢，這個月的我已經寄過了。要多打電話回家，他們都想你，我今天打了電話了，爸爸的胃病又犯了，藥也快吃完了，你記得買一些寄過去，藥名和藥店名我都寫在紙上放在床頭了。我沒有告訴老人家我們離婚了，以后你再慢慢說吧，我給他們買了兩件羊毛衫你明天一起寄過去，天冷起來了。我們的手續下個星期去辦吧，你哪天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你自己要好好過。還有什么要問我的嗎？”

我還有什么要問的呢？可能她交代的事情我一件都不能記得，但是我惟一明白的是：她從前一直說我不像個男人，我覺得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現在我終于知道，我的確算不上一個男人，一直以來，我像個孩子一樣躺在她懷里，肆意揮霍著她給我的幸福和安定。

那天晚上，她說明天一早就要搬家，今天她睡客廳，省得吵醒我。整整一夜，我都看著天花板，我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黎明到來。我已經不確定，離開她，我是否還有能力獨自生活。

天亮的時候，我聽見敲門聲，聽見她說“輕點”，我很想從床上跳起來去堵住門，把那些搬我家東西的人都趕跑，把門封住，讓我的妻子不能從那里出去，可是我卻一點力氣也沒有，最后，妻子敲我的門說：“我走了，以后你自己照顧自己。”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使，我告訴自己：我要盡全力留住這最后的幸福機會！我光著腳打開門抱住她要離開的身體，叫道：“不要走！我不要你走！”搬運工都被我的大吼嚇呆了。

“那怎么行呢？離婚不是你提出來的嗎？”

“可是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怎么活？”我的眼淚也跟著下來了。

“我們在一起都6年了，從結婚以后你就沒有關心過我，還嫌我嘮叨，沒有生活情趣。你知道嗎？我雖然愛你，可是我也很累了，這個婚姻，我維持得好辛苦！”

“以前都是我的錯，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生活里有那么多的內容是你獨自在承擔，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我也愛你，都怪我自己糊涂，才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求求你，不要走，好嗎？”我的心好痛，我就是覺得不管怎樣我都要留下她。

她抱著我，流著眼淚，兩眼直盯著我說：“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啊？”

“我現在就長大了，以后都由我來照顧你，只要你留下，要我怎么樣都成。”

“真的嗎？”她摘下手上的戒指遞給我說：“那你再向我求一次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