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岳父當年隨四野南下轉業到江西贛州之后,先是到公安從事剿匪任務,而后待局勢穩定再改行轉入地質系統工作。那時年輕的岳母已是縣里的婦女主任,但她為了能與岳父相互有個照應,也就毅然決然辭去地方上的任職,而隨著我岳父一起加入地質隊的行列。從此,隨著地質隊不斷轉場,岳父、岳母也就天南地北不停地轉戰,江西→遼寧→江西→浙江→福建→浙江,最后扎根浙江并在浙江境內轉悠。期間,余洲、海州、興洲、長洲等4個子女也是隨著我岳父、岳母的遷移而相繼出生。這樣,岳父、岳母及其一大家子也就與地質隊結下了不解之緣。
余洲高中畢業后,先是在浙江長興被聘為礦區子弟小學的代課教師。那時正值全國風起云涌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高潮,但由于地質單位本身就在野外,因此,地質隊職工子女無需下鄉插隊而是由地質單位自行擇機安置。考慮到子女就業方便,岳父、岳母就想辦法調往地質隊位于南潯的基地,余洲也因此放棄了在長興的執教工作,盡管學校領導極力挽留,但余洲還是忍痛割愛離開了教師隊伍。
到了南潯不久,海州就被地質隊招收為正式職工。由于地質隊起初只招男性不招女性,余洲一開始沒有機會成為地質隊正式員工,但她也不甘心在家吃閑飯,她說:“我就先到測量隊干野外測量的臨時工去吧!”
老爸不愿意:“野外工作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實在太過辛苦!再說了,憑我的收入我還養得起你的!”老爸心意余洲心領了,但余洲還是義無返顧當她的野外測量臨時工去了。直至兩、三年后機會來了,余洲才被正式錄用為上班坐辦公室的技術人員。
興洲高中畢業時,南潯鎮上正在公開招收醫院護士,這很不符合她的志向,因此她寧愿待在家里等候機會也不肯去穿白大褂。呆在家里時間長了,興洲偶爾也會發牢騷甩手不干,她說:“我現在簡直就比舊社會的婦女還要苦!一天到晚買汏燒,并且還得帶孩子(舅舅的兒子寄養在這里)。”
老爸每每見狀也就調侃一下:“哎喲,我的老閨女又罷工了!”時間一長,老媽也實在很不忍心興洲的情緒狀態。但家里已有一子一女兩個孩子進了地質隊工作,這已經很不容易了,其他職工還有子女沒進地質隊的呢。老媽于是一狠心,打報告提前退休把自己這個名額讓給興洲頂替。興洲也因此如愿年紀輕輕的就正式進了地質隊工作。
待長洲到了可以工作的時候,地質隊已是處于萎縮、不景氣、走下坡路的境況。因此,長洲就無緣再加入到地質隊去工作了,只能另謀職業。
我的岳母很會持家,岳父也不看重錢財。岳父告訴我說:“起先在地質隊里我算是高工資了,人家月收入三、四十元時,我就是每月六十二元了。”因此,家人只要有得吃穿,二老也就心安理得。他們還曾將余洲的外婆、舅舅以及舅舅的孩子接來家中贍養,他們還幫著子女帶大了孫子、孫女、外孫以及重外孫。
可是,離休后的岳父和退休后的岳母,他們的離退休待遇長期以來都是按著企業待遇參照執行的,因此家庭經濟狀況還是比較清貧的。直至到了近年,地質隊終于恢復了離退休人員的事業性質待遇,我的岳父母這才緩過來真正衣食無憂了。
有一次岳父參加離休老干部定期學習,有人告知:“我的離休金調增了,而且增幅還不小呢!”
“嗯,我怎么連個消息也沒有啊?”我岳父詫異。
“我們屬于地方管轄,而你們屬于中央管轄。”對方調侃意味十足:“所以么,我們地方上就先走一步了!”其實,對方所謂的中央管轄說得并不確切,因為地質隊應該是屬于行業垂直管理的,所以我岳父他們往往在地方上少有人問津倒也是事實。
過了一段時間,我岳父又去參加學習,遇見先前的那位老干部發問:“你的離休待遇還沒調整嗎?”
“調了啊!而且調增幅度還大于你的。”岳父故作神氣十足狀。
“怎會這樣?”那位困惑了:“怎么一樣的離休而就不一樣的待遇呢?”
“這還不明白?”岳父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你老兄的話來說,我們是屬于中央管轄的么!”
其實我的推測是,岳父所屬地質隊的管理機構在省城,許是他們參照的地域標準會比南潯有所差異,或許還可能地質單位的野外工作性質導致離退休待遇有所上靠也未可知。
“反正咱是屬于中央管轄的!”我為岳父鼓勁、加油、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