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岳父的電話,說是他和岳母已經上了從南潯開往蘇州的大巴,我和妻子掐準了鐘點提前到出口處接站。
我和妻子原本是每月都要去南潯或湖州探望二老的,因為他們在這兩處都有住宅且輪流著居住??墒墙衲甑南奶斐銎娴臒?,熱到我和妻子不得不安安穩穩地宅家。岳父母也從浙江時不時地與我們通電話:“這么熱的天,你們就不要急著過來了,待天氣涼快一點時我們到蘇州你們家里來吧?!?/p>
接到這樣的通知,那是9月份的事情。我于是打那時起就寢食難安地只等二老過來了,但是一直等到國慶黃金周時,岳父還只是電話告知:“老年節時,我和你們老媽還要參加門球比賽,因此只能等比賽結束我們才過來了。”
好不容易等到10月13日晚間,我催促妻子將電話打過去:“媽哎,門球比賽結束了?你們明天就來???好的!”
得到這樣的信息,我還不甚放心,我是想請二老來蘇州多住些時日,我立即電話打過去:“爸你好!明天我們會提前過來接站的。不過天氣預報說明天最高溫度28攝氏度,可后天就要降溫,請你們多帶點衣服?。 睊炝穗娫?,妻子提示:“不帶冬裝怕啥?。縼砹诉€可以隨時為爸媽購買添置新衣服的!”妻子到底是聰明得勝我一籌。
終于接到岳父岳母了,他倆的行李足足四個大包裹。岳母手中的一個袋子被我妻子接到手中;岳父背著的包包被我接過來背上,嗯,好沉!岳父手提的袋子又被我接過來,嗯,更沉!到了家里才發現,那個沉沉的袋子里都是二老為我們帶來的吃貨,其中僅僅兩瓶干紅葡萄酒連瓶帶酒至少也不下于5斤;岳父手中還有一個裝著門球棒的袋子,那可是他絕不肯撒手的的寶貝。
“爸媽,你們咋帶了這么多這么重的東西???”我和妻子都不落忍:“從南潯的家走到長途車站你們至少要走半小時!你們這多累啊!”
“累倒是不怕,我們譬如鍛煉身體!”岳父風趣:“就是怕錢不夠用!不過現在條件好了,我們也不缺錢。從南潯過來一張車票只需22元,從湖州過來一張票也不過38元。解放初期那會兒,我的月工資只有區區小幾十塊,有一次從江西贛州回老家寧城探親,我傾其所有帶著50元人民幣,結果到達目的地后,身上只剩下5毛錢了。”
哦,這里面有故事了。到家休息過后,我就細細地打聽起了岳父懷揣50元回鄉探親的來龍去脈。
寧城縣早年隸屬內蒙,1949年劃歸熱河省,1956年熱河省撤銷寧城再度歸屬內蒙,1969年寧城曾劃歸遼寧,1979年寧城重歸內蒙并于1983年屬內蒙赤峰市管轄至今。
岳父那次回老家應該是上世紀50年代初的事情吧,那時節岳父已經穩定在江西贛州工作、生活。安居樂業后即有了回老家看看的想法了,畢竟自打16歲參軍后岳父就隨著四野部隊征戰并一路到了江西,期間就再沒有回過老家。說走就走,岳父先是乘坐汽車到韶關,再從韶關坐了北上的火車。當火車到達錦州時,岳父向列車員打聽:“我要去寧城,可我購買的是到承德的車票,但卻不知道該從那個站點下車再去轉乘長途汽車。”
“哎喲!如果你到承德下火車那就遠了去了,”列車員精心指點:“過了這錦州以后,你瞅著前方葉柏壽車站就必須下車,然后就可以轉乘長途汽車了。要知道,從葉柏壽站到承德站還有差不多300公里的路程,你到了葉柏壽下車后可以去站里退了剩下路程的票款。這還能幫你節約不少錢呢!”岳父依囑照辦,果然既省了奔波又省了錢。
到了寧城老家,岳父看望了他唯一的至親——年幼的弟弟。岳父還有一個視同至親的叔叔那時已經定居在北票,岳父再回頭坐汽車并帶了禮物到北票拜見叔叔、嬸嬸,此時岳父口袋里僅剩5毛錢了。要不是當時在火車上列車員指點迷津,岳父恐怕連購買禮物的鈔票都缺乏了;要不是到了叔叔那里再得到資助,岳父那次恐怕連返程的資金都要唱空城計了。
這一次僅僅住了一周,岳父就提出要及時返回了:“因為湖州門球隊還等著我加盟到省城去參賽呢!”
返回時的行李又比來時增加了一件,變成5大件了。我和妻子幫著拿行李、幫二老買票送進站里,我還不聽勸阻執拗地將二老送上車子、幫他倆安頓好座位、將行李擺放妥帖。我說:“下車后得打個的?。 苯Y果二老到家后來電說:“我們按時到家了請放心!我們沒有打的,而是兩人四只手提溜著四件包裹,還剩一件背在肩上,我倆還是步行回家的,我們的精神頭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