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玩過一種叫“打王八”的游戲。
五六個小孩子湊在一起,用大小不同的磚塊立在地上,前方中央是“王八”,兩邊各立一塊叫“儈子手”,后邊則是“打手”,“判官”,“軍師”,“縣官”和“看客”。在劃出一定的范圍距離后幾個孩子輪番用石塊向目標投去。先打的準頭又高的孩子多打在遠處的但卻是最大的“縣官”,把握不大的孩子多打近的“打手”和“儈子手”等人物,最后剩下的孩子只好把自己打成“王八”。這其實就是根據自己實力選擇社會角色的過程,也就是人生最初的定位。當所有角色選好之后,縣官會大喝一聲道:儈子手。“有”,兩個儈子手齊聲回道。逮起王八來扭一扭。儈子手一邊一個抓住王八的胳膊來回晃幾下,算是一個驚嚇。然后縣官和軍師等人開始商量著給“王八”定罪。當然是“莫須有”的罪名,每到此時,我總是有一萬個理由翻案,但游戲規則如此也只好任他們去。還好我演的很認真,而且戲剛剛開始,一場一場的好戲還在后頭。
小時候在老家對甜食十分向往,糖塊是過年才有的點心。因此,玉米秸稈和高粱桿常常被用來當做甘蔗食用,但還有一種叫做“茅根”的根莖植物是甜的,冬天閑時常常去挖來解饞。
村西外有一道圍子墻看上去十分古老,是舊時村與村的防衛墻,上面雜草叢生裂痕斑斑處處蟲洞寫滿委屈。冬天是茅根的成熟季節,如果從地面上找到它枯黃的尖尖的微卷的葉子,下面必是長長的一節節的白白的甜甜的帶著細細茅根的根莖。從外面把土刨開就能看到它生在土里的立體剖面圖,小心的如挖人參般取它出來,馬上用手擼擼兩把,回身斜躺在圍子墻上迎著太陽把茅根塞到嘴里用力嚼了又嚼吸了又吸。只是厚厚的圍子墻越來越薄到最后就沒有了我現在才意識到是不是晚了點,為了一點甜頭不會是我破壞了歷史古跡改變了歷史走向吧。
生產隊時期每逢過年隊里都要自己殺豬分豬肉。
先選定村里幾戶豬養得又肥又大的人家說好,從外村請來一個屠夫,叫上幾個年輕力壯的本村人,再燒開一大鍋熱水,閑人們圍一個大半圈在案子邊上時就開殺了。
首先把豬的四腿兩兩綁好抬到案子上,屠夫雙臂高舉一粗大木棍全力猛輪向著豬頭的大耳根砸去。砸的準,豬一聲不吭就暈了。砸的不準,豬就撕心裂肺的狂叫,眾人一片呼聲,屠夫就沒面子的再砸一下。然后這屠夫馬上拾起尖刀找準豬的咽部狠勁刺下去,多是手的拇指也進去半邊,再猛地抽出刀來,地上放一大臉盆,一會兒豬血就滿了。眾人多是又一片驚呼,據說殺豬時猛敲它一大悶棍的目的是讓豬的心臟提到嗓子眼好讓刺進的刀捅到心臟上。我想這大概是早期的人道主義在農村到具體的實踐實例吧。接下來就是除毛,扒皮,開膛,剔骨,分割。這些活下手幫忙的人就多起來了。最有意思的是扒皮,先在豬腿前部捅一眼,然后向里吹氣,等死豬鼓起來皮就好扒了。最惡心的是弄死豬的下水,這活沒人干。不過,一套豬下水就是屠夫的報酬。
豬肉是按每戶的人數分而且肥瘦搭配好。如果有人家今年分的豬肉瘦一些就有大意見,那年代油水少都想要點肥的肉吃。
爺爺有一個小錫酒壺。每逢有點可口的酒菜時爺爺也是喝一點小酒的,爺爺先把散酒裝進錫酒壺里,再倒滿一小酒盅,撕一小塊月份牌紙放在小酒盅里露一尖尖用火點著,紙著了酒也著了,用手拿小酒壺在藍色的火上燎酒,等錫壺里的酒發出響聲,把酒壺往著火的酒盅上一蹲,再把小紙片扔掉,再把酒盅里的燙酒倒進酒壺里一摻,熱呼呼的小酒就開喝了。爺爺沒有喝醉過,可口的酒菜也不常有因而也不常喝酒。
大姑家的小表姐放假時也來住姥姥家。記得有一年暑假小表姐來時穿一大花褲衩子上穿一無袖衫。她躺在炕上假裝睡覺,我則假裝偷偷開門后伸手慢慢去退她的大褲衩玩。但讓我不明白的是為何總是在我剛退到肚臍時小表姐就醒了并一把捂住大褲衩連同我的手一起抓住還笑出聲來,然后就開始新一輪的假裝游戲。我當時為何不猛地向下一扯,不會嗎,真不會。
年節時我也有去姥爺家小住。舅家有四個女兒,大表妹經常拽住我一起玩。她經常說的一句話是:來呀,來啦呱。倒是現在多不見面,見了也不再啦細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