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父親盼望著,盼望著,自己夢寐以求的兒子終于出生了!那人的父親就在那天在庭院里種了那樹,與那人同歲又同名。從此就結(jié)下了那情。
那人的皮膚像那樹皮般粗糙;那人的身軀像那樹干般結(jié)實;那人的眉毛像那樹葉般濃密。
那人的童年玩伴就是那樹。陽光下,稚氣未脫的那人圍著那樹嬉戲。形成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
后來那人要離開那樹去省城讀高中。臨行前,那人的母親將一絲絲紅繩系在那樹上,期盼兒子學(xué)業(yè)有成。陽光的照耀下,那樹隨風(fēng)飄動。像是在與那人作別,不帶走一片云彩。
后來那人考生大學(xué),卻被人冒名頂替。一怒之下精神失常。那人的父母都哭了,抱怨命運不公。那人傻傻的盯著那樹,仿佛那樹才是自己的歸宿。
后來洪水暴發(fā),家鄉(xiāng)被無情的吞噬。只有那樹昂然屹立。因為在那樹身上背著那人的一家三口。那人的一家人就這樣得救了。
再后來那人的父母相繼逝世。只有那樹依舊守候在那人身邊,矢志不渝。那人雖終身未娶,但有那樹作伴,足矣!
那人不知不覺已和那樹攜手走過了六十載春秋。那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閑暇時,那人就和那樹聊天。那樹也就像真聽懂了似的,時而點頭應(yīng)允,時而搖頭反對。村里人都說那人瘋的不輕,整天在樹下自言自語。可是又有誰知道那情??!
再后來,村長準(zhǔn)備給兒子蓋新房,正缺木材。村長早就看上了那樹,想據(jù)為己有。多次以高價想要買那人的那樹,那人死活就是不同意。村長趁著那人下地干活的時間,帶著兩個伐木工人來到了那樹腳下,開始了無情的摧殘。隨著電鋸的飛速運轉(zhuǎn),那樹噴涌出了一條條鋸末,飛向遠處。像是在求救,但又無人知曉。那樹的身體在向外溢水,不!是溢淚。像是有什么訣別。
轟隆一聲,那樹倒下了,再也沒有站起來。遠處那人在田地里一直覺得胸口隱隱作痛,像是被人用電鋸慢慢割伐似的。那人的淚也像決堤的水庫般洶涌而出,好像父母去世時那人這樣哭過。
那人的尸體是在第二天被人發(fā)現(xiàn)的,倒在地頭,身上不停地流血,眼中滿是淚水。村長找人草草的埋了那人,就在村南頭。
村北頭一座新房如期完成。村長慶幸自己白撿了一根好木料的同時,始終不明白為什么這根木頭總是向南傾斜。
沒幾天,那座新房塌了一個角。因為有一根木頭不知為什么突然向南彎曲,掉落下來,正好落到了村長頭上,把他砸死了。那根沾滿血跡的木頭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那人的墳前。
那樹的根還在,上面彎彎曲曲的六十圈年輪正如那人的人生軌跡。不多不少,正好六十圈。
那樹的根偶爾沖出地面迸發(fā)出生機,像是要向人訴說自己的經(jīng)歷,但無人問津。那樹根就慢慢地枯萎了。朋友??!那枯萎的不是枯樹,是一顆凋零的心??!
那人死了,那樹倒了,那情又有誰人知曉?罷!罷!罷!且看當(dāng)年樹根,年年知為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