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縮影于火柴盒面的清明上河圖,線條精細、色彩鮮明,整卷由十二幅盒面首尾相連組成。
“不就是火柴盒嘛。翻印而已,又不是真跡,你至于緊張成這樣嗎?”女孩不快地說道。
“就是因為印在火柴盒上才意義非凡,”男孩撿起掉落的一盒說:“這是我珍藏四年的寶貝。”
女孩不屑地說:“呵呵,還寶貝呢。再有意義,還不是就是個火柴盒。”
“不信?那你敢和我做個約定嗎?”男孩將火柴盒排列好說:“每見面一次,你就拿走一盒,要是集齊十二盒,就做我女朋友吧。”
“呸,這和信不信有啥關系,對我又沒好處。”女孩拿起一盒說:“我可不是玩不起的姑娘,你少激我。按這個玩法,你必輸無疑。假如,拿完十二盒,可以一把火燒掉,我倒是樂意奉陪。怎么樣,你別心疼喔。”
男孩不但不驚,反而笑說:“可以,到那時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女孩說:“你瞎高興什么。別說十二個火柴盒,就是給你十二支火箭,你也別想追上我。”她話是這么說的,可心里不是這么想。雖然她和男孩常拌嘴鬧鬧,但兩人性情相投,彼此心存好感。女孩只是不服輸,故意和男孩叫板而已。
之后,就像畫上那樣,他們第一次去了江河,第二次翻了大橋,第三次逛了街市。每次相約,都用火柴盒傳遞心意。兩人在一起有說有笑,享受新鮮的幸福。
不久,又重復。當他們再次漫步街市的時候,男孩的話也少了,女孩的笑也淡了,兩人不再有嘻有笑、有吵有鬧。話變少,不是無話可談,是彼此變得了解,即使不開口,也懂對方所想;笑變淡,不是無樂可尋,是相互變得默契,即使平常事,也會含笑心間。可就是這樣,他們的心情才變得復雜。面對眼前這份花飽初開的青澀情感,女孩即想轟轟烈烈愛一場,又怕熱情燃盡變成灰。是留是棄,她糾結了。
“我們也許不合適,”女孩強忍心酸地說:“這六盒火柴,你還是留給別的姑娘吧。”
如果說,女人在傷透心的時候哭不出來,那男人哭的時候就是他傷得最深的時候。男孩一言不語地看著女孩,她那毅然決離的神情,讓男孩哭了。女孩側過臉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嗤”,男孩劃亮了一根火柴,女孩意外地打了個寒顫。愛情般的火焰熊熊燃起,轉眼間消失殆盡,留下一根不起眼的碳材。未等女孩回神,男孩又“嗤”地劃亮一根。灼眼的火光再次燃起,就像一把烙鐵燙在她的心頭。
女孩不忍地問:“這是干嘛?”
男孩答:“冷。”
女孩心頭一酸,又問:“這有用嗎?”
“不知道。”男孩六神無主地看著火焰。
“嗤”,又劃了一根,女孩就像被撕心一樣的痛了。她難過地說:“你這一根根地劃,劃完了還怎么送人!”
“不送了。送過的寶貝,有了主人的感情……沒用了……”明明心里有著對方,卻不能在一起,再有意義的東西也變得毫無價值,男孩迷茫地又要去劃。
“別這樣,”女孩不舍地按住他手,說:“你看不出火柴也在哭?”
男孩緩緩地往女孩臉上看去,只見淚水潤花了美麗的妝顏。
當天,女孩還是要回了火柴盒。她這么做,是因為男孩讓她相信了愛情。
那以后,他們即使不去逛街、不去游玩,也可以傻傻地抱著坐一天、呆呆地看著躺一夜。火柴盒的約定貌似變得不重要了。
又過了好久,女孩幫男孩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了抽屜里另外六盒火柴,勾起了回憶。她笑著拿起它們,自言自語起來:“何止六次了,怎么還不是我的。”忽然,她很想把十二個盒子拼起來看,瞧瞧是什么樣子。
她翻開自己的鞋盒,卻意外發現自己藏的火柴盒不見了!她焦急地四處翻尋,仍不見蹤跡。
她泄氣地躺在床上,本以為火柴盒不重要了,可它消失的那一刻,才意識到這是他倆的牽絆。沒有火柴盒,也許就沒有現在的愛情。她決定把男孩的火柴盒也藏起來,不讓它影響兩個人的感情。
從此,只要關于“火柴盒”中任何一個字,女孩都避而不談,膽膽驚驚過了一年。
兩人關系好的不得了,眼看就要結婚,但女孩心里始終有個結。按照約定,集滿十二盒,才算情侶,可男孩的六盒也沒了,豈非永遠修不成愛情正果?她想偷偷地把盒子還回去,找個合適的機會讓男孩想起這個約定。
當她再次打開抽屜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六盒一模一樣的火柴齊齊地擺在那里。既然他早已想起約定,為何一直不送?女孩生氣地找男孩理論,說他玩弄感情,要與他分手。
男孩說:“從你搬來那天,我就知道你的火柴盒不見了。都怪我,我以為鞋盒是空的,打開后,竟發現火柴盒。我怕搬家時弄丟,就放進了衣櫥。誰知衣櫥不是你的,搬家公司沒有一起送來。后來,我去找了房東,可惜衣櫥已經被處理了。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敢送你火柴盒,生怕你記起約定。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自己的火柴盒也不見了。我找遍家里每一個角落,終于在床底的箱子里,找到你藏好的火柴盒。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好受。火柴盒的約定就像鎖鏈一樣,當初把我們綁在一起,現在讓我們停滯不前。我又想方設法湊齊了六盒,就是希望你再次發現的時候,能和我一起打破這個魔咒。”
女孩聽完,毫不猶豫地躲進男孩的懷抱,幸福的眼淚滋潤出花一樣的笑容。
女孩問:“可是,一樣的六副火柴拼不出完整的畫,好遺憾。”
男孩答:“它們背靠背排列在一起,依著畫面順序,就像牽著手的情侶,從此刻邁向余下的人生。”
清明上河圖,從開頭到結尾,既有風景,又有人文,如同人生走過場,歷經百味。火柴卻象征愛情,男是火,女是柴,轟轟烈烈愛過之后,留下的是焦躁的平凡。倘若心中有愛,愛情之火將持之不滅。“十二”當然也是有意義的,用漢字的讀音叫它“示愛”也好,用數字的諧音叫它“要愛”也罷,反正都是當初男孩對女孩的一片心意。